与容器的光芒遥相呼应的,是灵魂石的蓝光。它在极寒巫师反应过来之前,猛地挣脱了牵引者的咒语,飞快朝帕西瓦尔的身圌体飞去,径直地没入胸腔的裂口之中。
白光再一次劈天盖地。
“可我需要您!我是说……我、我……”克雷登斯努力地搜寻着词汇,他的目光落到了赛比的身上,立马急匆匆地说——“您也让赛比留在身边了不是吗?您……您也可以把我留在身边……”
但帕西瓦尔的表情依旧狐疑,他顺着克雷登斯的方向看去,继而慢慢地摇摇头,说道——“不,我也没让赛比留下啊。”
克雷登斯猛地扭头,只见赛比又举起那只瘦削的胳膊,用枯槁的手指打了个响指,在克雷登斯的注视下消失不见。
克雷登斯慌了,他握着魔杖站起来,语无伦次地说着——“不……您不能出尔反尔,您、您说过的!而且、而且我现在可以保护您了,我可以、我可以成为一名了不起的巫师,我可以——”
克雷登斯话还没说完,却见帕西瓦尔的白衬衫瞬间全部被鲜血染红——没错,刚刚还是一点点地渗透,现在却唰地一下,几乎见不到白净的底色了。
血液是从帕西瓦尔左胸的一处不停外涌的,克雷登斯见状立马用手去捂,可是那血越涌越多,就像突然开闸一样。
血液顺着孩子的手指往下圌流淌,而帕西瓦尔仍像面不改色。他看着克雷登斯急得两眼发红的样子,好一会才平静地开口说话。
“没用的,孩子。”帕西瓦尔轻声说,说着摁住了克雷登斯的脑袋,“没用了。”
克雷登斯的眼泪随着血液一起开闸了涌圌出来,滴滴答答地掉在裤子上,他不停地摇头,继续拿餐纸和手绢去堵。而后又挣开帕西瓦尔的怀抱,拿魔杖指着伤口。
咒光打在男人的外套圌上,鲜血涌得更加凶猛了。
海巫和极寒巫师都惊呆了,而帕西瓦尔也向蒂娜传递了最后一个指令。
“现在,杀了我。”他的双眼没有一丝波澜,冷冷地对地上的女孩说。
蒂娜惊讶得合不拢嘴,手里的魔杖也没法捏紧。
于是帕西瓦尔又强调了一遍——“趁现在,不然就来不及了。”
装进圣石的容器散发出融化内脏的热度,即便蒂娜不杀死他,开始运作的法圌器也会夺走他的生命,他会一点一点地被熔圌炼的过程榨**,最后只剩下装着灵魂石的容器——而那个时候,再没有谁能阻止敌人带走它了。
“杀了我!”帕西瓦尔吼道。
蒂娜打了一个激灵,眼泪蓦地夺眶而出。可帕西瓦尔知道,她终究是个坚强的女孩,她能坚强到毫不犹豫地握住刀刃,亦能坚强地暂时放下私人的感情,举起魔杖。
夺命的咒语出现得措手不及,咒光击中帕西瓦尔的一刻光芒放大到无限。
帕西瓦尔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死死地咬着牙关,顶过了不足一秒的痛苦,之后便尽失了所有煎熬的感觉。
红光夹杂在白光之中,从所有细微的缝隙中倾泻而出。它照亮了面目全非的老宅,照亮了老宅外的林子,照亮了塔楼,照亮了铁门,还照亮了阴沉的天空。
它荡平了四周的黑圌暗,也穿透了厚重的乌云,撕圌裂了云雨欲来的苍穹。
“我需要你……我需要你!”克雷登斯手足无措,他捏着魔杖,无助地看着男人的血正被放**,“求求您告诉我该怎么做……我要帮您,我要救您,格雷夫斯先生……”
“不,克雷登斯……”帕西瓦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裂口,重新露圌出了那个鲜少得见的微笑。他的声音柔和得不可思议,仿佛把一辈子的情感都用在这一次的对话上。
“我要走了,”他朝克雷登斯伸出手,可他的手掌却在一点一点地消失——“你得靠你自己了。”
说完,他把手垂下,朝着草坪的方向走去。
克雷登斯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连忙跌跌撞撞地追上。他在男人的身后呼喊着,控圌诉着,可是帕西瓦尔走得那么快,即便克雷登斯跑了起来,也没法追上。
情急之下,克雷登斯猛地一甩魔杖,在帕西瓦尔离开的方向竖圌起了一堵墙,不让男人继续往前走。
“……带我走!”克雷登斯追上去,他又恨又急,牙关打颤,浑身发圌抖——“否则您也不能走!”
帕西瓦尔没有回应,他静静地望着墙面一会,然后缓缓地转过身圌子。
此刻克雷登斯已经来到他面前,他对男人离开的恐惧甚至发酵成了恨意,以至于他二话不说便朝着帕西瓦尔伸出手,企图抓紧男人的胳膊。
可就在他碰到帕西瓦尔的一刻,他再次扑空了。他抓圌住的不是手臂,而是一截顺滑的羽毛。
而帕西瓦尔则瞬间化成了一只白头鹰,猛地张圌开了翅膀。
克雷登斯被翅膀一拍,跌坐在松圌软的、开满了紫色花朵的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