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幸之助只能走去客厅见那位不速之客。
“沼田大人您大驾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带着嘲讽,故意强调了沼田的名字。说实话,他再也不想见到这个男人的脸。虽说不是他亲自下手的,可若不是他把一带走,一也不会死。这种想法到现在仍不曾改变。
“有事请铃村公子相助。希望你勿要多问,跟我走一趟。”
刚想问去哪里,想到他说“勿要多问”,便把话咽了下去。看着自己的沼田的眼睛,就好像鱼和虫子那些无法看清感情的动物一样。
“这次该动手杀我了吧。”
明知对方不可能老实地回答“不错”,他只是想看清对方的眼神中是否会掠过些许动摇或犹豫。
——沼田没有说“不杀”
“一”
听到这个名字,幸之助不禁一哆嗦。
“铃村公子是如此称呼那位公子的吧。”
事到如今为何还要提起一的名字。他摸不透沼田的意图。
“不希望我事先你的愿望吗?”
“您在说什么,我一点儿也不明白。”
揣测的沼田话中的深意,心情纷乱起来。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柳枝沙沙作响一般。
“若想实现愿望,就跟我走。”
自己会被杀。跟他走就会被杀。然而沼田说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他会实现自己怎样的愿望呢。
“……首级……”
一的首级到底在哪里!他想起那天的情形。难道沼田要归还首级吗?
“我想要。”
想要一的首级。就算看不清他的脸,就算他长得丑陋无比,就算已腐朽成白骨。想要心爱的少年的首级。残酷的男人的,没有感情的眼睛。只有这个男人知道一首级的所在。咕咚,幸之助咽了口唾沫。
“……您要带我上哪儿去?”
跟着沼田来到一家小客栈,说是在里面更衣。沼田拿出一套类似僧侣法衣的黑色和服和头巾,让人联想到巫师和祈祷师。换完衣服后,沼田说:“从现在开始到我说可以为止,不许开口说话。”不管前方会发生什么事,先答应了再说。
出了客栈就坐上轿子,晃荡了约一个时辰,在路上听到了申时的钟声。“下来吧。”幸之助听到沼田的指示,钻出了轿子,突然被眼前的光景震住了。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不住地颤抖。
最开始映入眼帘的是不远处威风堂堂的天守阁。——江户城。作为没有谒见资格的御家人,这里是一辈子都不可能踏足的场所。
“走这边”在沼田的催促下迈开脚步。走过横跨在广阔护城河上的桥,来到坚固的城门前。沼田对门卫说了几句,门卫马上就把门打开了。穿梭于一堵堵高墙之间,跨过一扇,两扇,三扇大门。然后又走过一条沙砾路,终于看到了像是建筑物玄关的地方。幸之助在沼田的带领下进了屋。
从没见过如此宽阔的玄关。幸之助畏畏缩缩地走在细心打扫,一尘不染的地板上。金色的隔门上绘着花鸟风月的彩色图案,进入外廊后,隔门上的图案更是连成一片,壮观非凡。
精致的图案不仅绘在隔门上,还延伸到板壁和天花板,可谓绚烂豪华。幸之助脑海中闪过“极乐净土”这个词。
被周围光景压倒的幸之助紧紧跟在沼田后面。毫无疑问这里是城中。他到底要带自己上哪儿?心中充满着未知和不安,长长的走廊,静得只能听见沼田和自己的脚步声。走了好长一段时间,身边却没有一个人经过。
终于,沼田停下脚步。用金色绘着松树图案的隔门前,一左一右站着两名武士。“什么人”两人向幸之助投去露骨的视线。
“没有异常吧。”
“没有异常。”
站在右侧的三十岁左右的武士答道。
“你二人退到黑门外去。”
两名武士互相对视了一眼。
“可是……”
“这位是祈祷师安西大师的弟子。安西先生听说重伴公子滴食不进,定是遭妖魔附体,必须以祈祷驱魔。
重伴,那是将军嫡子……下一任将军的名字。
“安西大师没有亲自过来吗?”
左边的四十多岁的武士问道。突然出现的祈祷师引起了他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