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一阵吆喝声。一小队巡逻士兵围了上来,要求查看通行证。
不一会儿,车队就停止的行进,
梁冬哥听到外面的动静,又见车队停的时间较久,便知不是过一般的哨卡,而很可能是入城。虽然手脚被捆,但梁冬哥也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艰难地在箱子里翻了个身,脸朝向箱口嵌锁的地方,咬起一根事先在锁上卡好的细长布条,使劲扭脖子往一边扯着。
但是可惜,直到车队过了哨卡,梁冬哥还是没有扯开箱锁。梁冬哥丧气地松了口,喘了两口粗气,再次咬住布条拼命拉扯。
小镇的路面并不平整,板车上的箱子仍旧哐哐直响。周围人声鼎沸,商贩的叫卖声,小孩的哭闹声,进出车马的轱辘声……没人觉察到有个箱子虚扣着的锁已经掉了。之前遇上关卡哨所,被检查的货车往往是第一辆或者最后一辆,为了防止暴露,装梁冬哥的箱子,被放在了这列装货的几辆板车的中间那辆上,以至于锁开了都没人发现。
梁冬哥很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只要不把鬼子逼急了,性命之忧不大会有——少校可不是满大街都有,在野外撞上单枪匹马的军官更是撞了大运。小鬼子化装成行商潜入云南,别说少校了,少尉都没碰上几个,撞到最多的就是成群结队的兵油子,所以一路都是二鬼子出面打交道,一队人装孙子送钱送货才好不容易进来了。这回捡到个梁冬哥,可还不得好好“伺候”着从他嘴里掏出点有用的东西来?虽然为了便于行进,从轻从简,没有什么夸张的刑具,但是让人死去活来的办法也不少。
但梁冬哥不会傻兮兮地等人来救,也不能这时候公然发难,给周围百姓造成伤害。上次四人一起出逃,一个被枪杀,两个掉悬崖,全都有去无回,也让梁冬哥明白,这队伪装成行商的斥候虽然只有五十几个,但是战斗水平都很高,下手也狠,浑不怕死。这一个加强排鬼子,怕城门口这点哨兵再加上周围百姓,也完全不是对手。更何况现在已经过了哨卡,他就是钻出箱子,很可能别人还没发觉异样,他就被摁回去了。况且现在,自救逃命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如何把这队斥候进入云南的消息送出去。
掉了锁以后,梁冬哥又躺了一会儿,等到车队走了一段路,确定锁没落到地上引起后面人的注意,才艰难地用头顶开一点箱盖。新鲜空气的进入,让他昏昏沉沉的脑袋陡然清醒。
梁冬哥小心地借着通过缝隙,仔细打量。
很熟悉。梁冬哥回忆了好一会儿,才确信这里就是他从安宁县往李驿驻地去时经过的新平县。这队日本人也够胆大的,居然一路径直往北,仿佛要直冲昆明而去似的。
新平县在磨盘山的北山脚下。有山就有制高点,有制高点就应该有驻军。梁冬哥努力振作,脑中飞快地闪过各种计划,想着要怎样才能把山上的守军给招来。
或者,诈降也是不错的选择……
一队人慢腾腾地在小镇的街上走,直到领头的停在一家客栈的门口。
“这位爷,您是吃饭,还是住店?”掌柜的见他们人数众多,心道大生意来了,不等小二招呼,忙亲自上前伺候。
领头的那位,穿红戴绿,昂首挺胸,站得跟只骄傲的公鸡似的,却不说话。
这时,那只公鸡身后窜出一个瘦小的师爷模样的中年人,笑呵呵道:“住店住店。来四间上房”
“四间?”掌柜的暗骂小气,不死心道:“我看客官的商队这么多人,四件恐怕住不下吧……”
那师爷模样的小心道:“都是运货的下人,没让他们挤柴房那是我们老爷仁厚。四间就够了,多了反而惹人家闲话……那个,我家老爷喜欢安静,房间周围最好没什么杂七杂八的人。”说着,递过半颗金裸子,看得那掌柜的眼睛都直了。
梁冬哥微微顶开箱盖,偷听他们对话,知道这堆人是怕惹注意要低调行事,也知自己今晚又要有一顿逼供的好受,但随即不禁有点疑惑:五十多人的队伍,城门哨卡可没那么容易让进,这领头的自己一个人占一个房间,剩下的五十多人挤在两个房间也委实不容易挤进去……难道分队了?有部分人没进城?
“小九,”路边一个穿着破烂的青年小混混,坐在台阶上,叼着根稻草,侧身对自己身边个子矮小的乞丐低声道,“看到对面的那些人没?”
“看到了,怎么……”小乞丐玩着手里的破碗,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随即一惊,忙压低了声音急道,“哥,你不是又要偷东西吧!你看看人家,有二十多个人,人多势众,万一要被抓了……”
“昂首挺胸,步伐有力,队伍整齐,一般的镖师也没这纪律,要我看,恐怕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那你还……”
“身壮个矮罗圈腿,十有八九是鬼子。”
“有吗?这么多人,城门口的哨兵都没看出来,就你看出来了?”
“笨!那些哨兵有认真检查吗?还不是认钱不认人?再说,这群人隐藏得好,可不明显不代表没有。而且你发现没?除了那个小胡子师爷,别的人都没开口发出过声。”
“为什么?”
“出声就有破绽。那个小胡子,八成是个二鬼子……哼,这种人不偷,我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走!”
“哥,哥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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