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一队巡逻路线随机的岗哨,离你大约20米左右,不要轻易离开现在的位置。”
听到耳机里传来的警示,殷茹男极慢地探出小半个头。
童兵的警示声很快再次响起:“不要探头!他们正在贴着墙走,不小心的话,你的头发会被看到。”
“切。”殷茹男立刻将身子缩回了阴影深处,背脊与工棚外墙贴合成了一直线。
“这种游击岗哨只有军队里才有,他们的活动路线都是凭个人意愿,有时候还会故意模仿潜入者的路线,走到毕竟隐蔽的位置。”
“这种到处乱跑的猎狗最麻烦。”听到童兵的解释,殷茹男抱怨了一句,厌恶的话音中带着丝微喘:“老娘不喜欢逗狗,不过偶尔迎难而上一下也可以。”
“你想做什么?”耳机里传出童兵警惕的质问。
“你刚才不是说,我是在算他们的脚步吗?”殷茹男冷笑着呼出一口气:“正好用这两个人,给你上一课,真正的神偷是怎么从别人眼皮子底下钻过去的。”
“留在原地!这种游击哨都是部队里的侦察兵才会担任,普通岗哨的警觉性和他们根本不能比!”童兵立刻制止道:“他们只是随机移动而已,过一会儿就会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又在命令我吗?看来你还是不懂老娘的脾气啊。”殷茹男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贼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命令我的人反着来。”
童兵沉默了片刻才道:“如果把你当同伴看,你的脾气我很清楚;如果把你当一个母亲来看,你对丫头倒没有我想象中这么喜欢。”
“什么?!”殷茹男立刻伸手捂住了嘴,刚才的她几乎忘形地反问出声。
“我们到底为什么才来的?难道不是在为丫头将来的安全着想吗?”童兵沉声质问:“要不要我再重复一遍几件事情中间的利益关系?”
“切……”
两人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从一百多个枪口下潜入这个地方,客观上说,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丫头将来的人生。但是到丫头是殷茹男最疼爱的养女,两人的立场就有些微妙了。照理说,最重视这个行动的人,应该是作为最大受益者的殷茹男。然而事实上,整个行动从筹备、侦查、设计……几乎都是童兵一手包办的。客观上来说,一旦今晚的行动成功完成,殷茹男应是欠了童兵一个人情才对。
如果能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客观,那人便不是人了。这种“欠了他”的感觉完全扰乱了殷茹男的心态,浑身不舒服的她,只觉得现在应该砸些东西才算过瘾。
殷茹男强自抑制的急促呼吸并没有逃过童兵的耳朵:“怎么,我们的女神偷不喜欢我整天拿你女儿压你?”
一听到“压”这个字,殷茹男浑身不自在,她的指缝处森然弹出一把刀片,隔着无线电冷声道:“难道你就没有自己的目的吗?要不要试一试,看这事儿搞砸了,到底是老娘更惨,还是你倒血霉?”
她的威胁中,并没有让童兵真正害怕的东西,所以他的声音让人保持着淡然:“你想怎么做?”
“我现在就往你这里跑,用最快的速度,最隐蔽的动作,总之会用出全力。咱们看看你嘴里那些个侦察兵,到底能不能发现我。”
“他们能不能发现你我不管。”童兵严肃的警告道:“只不过……”
“哦?只不过什么?”
郑重的声音很快回答道:“只不过,拿自己和同伴性命赌气的人,我一定会给她留个教训。”
“我在干什么?我为什么会一再刺激他呢?”充满挑衅的语气仍未达到目的,无线电对面,童兵的声音虽然听得出怒意,却丝毫没有失控的迹象。相反,殷茹男却陷入了迷茫的沉默:“我在着急,所以想要他更急吗?我在急着向他证明……证明点什么呢?这有什么意义?殷茹男,你脑子不正常了。”
抬起头,在强光灯的照明下,远处的办公楼清晰可见,她知道童兵一定就藏在这栋楼的某处,正在用那双“可以看很远”的墨镜望着自己。此刻的殷茹男半蹲着身子,紧贴墙壁的上半身将胸前曲线完全凸显出来,极紧的皮裤甚至将她大腿上的肌肉线条都勾勒地隐约可见。
“他是在盯着我的脸说话吗?”她忽然想到了这一点。
然后,之前那种冷静的自我思考,便再一次理她远去。
“教训?童大教官又要耍威风了吗?”殷茹男急促地连问着:“这次是什么?把我几个娃的学费都讨回来?还是把我们的案底重新写上去?”
“你可以试试。”
不知道为什么,童兵郑重的警官此刻听来毫不可怕。殷茹男紧紧掰着手指,用疼痛来压制住自身音量,再度轻声地挑衅道:“还是说,你又要用我女儿来压我了?童大教官很喜欢压人嘛!”
无线电中传来的反击丝毫不带犹豫:“如果你乱来,不需要借丫头的做文章,我亲自来压你。这次我会来真的。”
远在50米外,空调外机机壳的缝隙中,隐约传出影铁墨镜闪烁着的红光。
童兵用同样的姿势半跪在那里,他的左手按着耳缘,里头的耳机已经1分多钟没有声音,他脱下影铁墨镜,不再去看殷茹男此刻的样子,只是耐心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完全没有模糊,反而变得异常清晰,每0.1秒的经过,都在童兵脑中形成了一个无比精确的概念。他的大脑仿佛被人取出,投入到了一缸冷却液里,冰冷的液体不但浸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