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世界总是乐于看到人们焦急糟心的模样。
比如一件物品,当你用不着它的时候,它天天在你眼皮下晃荡,可当你有一天需要用到它了,反而遍寻不着。
又比如乘车去某个地点,当你越是急着赶时间,就越会碰上堵车和红灯。
郭长源今天就体会了一把这种糟心的感受。
从海淀分局到市局也就十来公里的车程,放在平时顶多也就40多分钟就绝对能到了。但这次40分钟之后他却被堵在了路中央,进进不动,退退不了,只能随着车流慢慢挪。
这既不是周末又不是上下班高峰期的,按理说不该堵车。但事实上郭长源的车刚过万寿寺就堵上了,一路堵到公主坟。好不容易不堵了吧,剩下的路上过一个路口就遇上一个红灯。恨得郭长源真想学路怒症晚期的老司机们来一段经典国骂,tmd这运气简直了!
于是等2个多小时郭长源进了市局大门的时候,郭煜已经做好了笔录并采集了dna血样,被安排进离市局不远的公安局招待所去住去了。
“郭主任,杨组长他们出现场去了,吩咐我在这儿等你,”刑警小刘迎上来解释,“一直没等到你,我们就先把那个小孩安排进招待所了。”
“别这么客气,跟着他们叫我老郭吧,我比你大,叫郭哥也行”郭长源道,又疑惑,“怎么去招待所了?”
“行,郭哥。”小刘答应道,又笑着解释,“嗨,这不没办法么?总不能让个小孩子一直在公安局里待着吧?真叫他在这儿待着那咱还得分出人来照看他不是?这要是个成年人,不用麻烦,一句‘回去等消息吧’也就行了。但这俩还都不满14岁,其中一个还是逃出来的被拐儿童,放到外面去让他们自生自灭那是肯定不行的。就只好先安排到招待所住着。”
“这倒也是,不过老住在招待所也不是个办法。”
“是啊。也不会住太久。我们已经按着90年前后的失踪人口档案,把符合条件的家庭都筛选出来通知辖区派出所了。估摸着明天下午之前,那些符合条件的父母就能收到通知。最多一个月,鉴定中心的亲子鉴定也就做的差不多了。要是找到了他亲生父母,那自然不用说了。要是找不到,可能就会送到孤儿院去。其实我觉得吧,父母找孩子不好找,孩子回来找父母还是比较容易的,只要他没记错......”
“好,”郭长源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问道,“我能先去见见这孩子吗?”
被打断了话,小刘才猛然意识到对面这个不仅是分局的同事,还是前来认亲的“符合条件的父母”之一。他有点尴尬,试图挽回,“不然郭哥你先去采集下血样?早点采集了送去鉴定也好早点知道结果。”
“不用,”郭长源说,“鉴定中心有我的血样。等下我打个电话就行。先去看看小孩吧。”
“那好吧。”
小刘带着郭长源到了招待所的二楼201房间门前,“就在这个房间里”他边说着边上前准备抬手敲门,却被郭长源上前一步抢了先,“哒哒哒”的敲门声响起,小刘只好收回手摸了摸头。
门内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传来悉索的拧动反锁拴的声音。
这孩子怎么安全意识这么低,都不知道先问问是谁是来干什么的就给开门,万一是坏人呢?郭长源在心里暗暗皱眉。
门先开了一条缝,一个半大的孩子从缝里往外看了看,可能是看到了他们身上穿的警服,吱扭一声就把门全部拉开了,她好像有些紧张,微微鞠了个躬,然后一笑露出一嘴小白牙,“两位警察叔叔好,你们先进来坐吧。”她说着侧身让开路,示意来访者往里面走。
是个女孩子。
郭长源的失望溢于言表,他问,“是个女孩子?”
“不是,是个男孩儿。这女孩儿是陪他来的。”小刘解释道。
徐娇娇也急着解释,她一急就忘了说普通话这回事儿了,“不是我!他搁里头洗澡呢。”一句话说完意识到自己说了方言,脸一红,怕人家听不清,又换成普通话,“他在里面洗澡。你们先坐吧,我现在去叫他,马上就出来了。”说着就去拍浴室的门去了。
“他们俩就给开了一间屋子?”看小姑娘去叫人,郭长源跟小刘说,“虽然还是孩子,但是一男一女也不方便,再说也不小了。”
“怎么会呢?再省也不会省到这份上啊?”小刘笑说,“本来是给开了两件小单间的,谁知道那男孩儿死活不愿意跟这小姑娘分来住,说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住害怕。没办法,就换成了双人间。”
“哦,原来是这样,”郭长源明白了,他叹了一口气,“唉,也不怪孩子。不是在养家受了太多罪,他也不至于拼命逃出来,然后千里迢迢上京来找亲人。估计一路上过的也不好,被吓住了。”
一语未了,洗澡间的门开了,一个脸上被热气蒸的红扑扑的男孩儿走了出来,他肤色本来就在山里晒得黑亮,现在这模样是黑红黑红的。
郭煜穿着黑色牛仔裤和白色卫衣走了出来——这是徐娇娇从她自己的衣服里找出来最不女气的衣服了。他之前买的绒裤和棉t恤刚刚洗了,正在浴室里挂着滴水呢。又没来得及去买新的,只好先穿徐娇娇的凑合一下,反正今天他们又不出门。
但这会儿有警察来访,郭煜就有些不自在了,他先就把有蕾丝花边的袖口卷起来挽在手肘上,然后才走过来,“你们好,是有我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