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伙计出去了,跟卫兵一起在门外等候。
这下包厢就剩下他们两人,荣三鲤一进门就坐在了左边的椅子上, 垂眼看戏, 似乎真是为了戏来的。
坐包厢舒服是舒服, 不必跟别人挤,也不用闻那些老头儿身上臭烘烘的烟味, 可是离看台太远, 隔了足有一个大堂,连小貂蝉脸上画得什么妆都看不清, 只见一团色彩走来走去,耳边听着她哀怨婉转的唱腔。
“吃点核桃吗?薄皮的, 我怕你剥得指甲疼,特地让人给你买的。”
小泉次郎非常殷勤地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端起装着核桃的果盘递到她面前。
她拿起一颗握在手里,并不吃,指腹磨蹭着核桃上的纹路,随口问道:“你喜欢听昆曲吗?”
小泉次郎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睨向台上的小貂蝉,虽然发自心底觉得她漂亮、身段好,但是对于戏曲文化还是没法发自内心的表达赞赏。
“怎么说呢……”他摸着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缓缓说道:“模样是挺好看,就是声音听起来含含糊糊的,也不知道唱了什么。要是你真喜欢看这种表演,以后我带你去看能剧,那些演员才叫有真本事。”
敢情他民族荣耀感还挺强。
荣三鲤没说话,歪着脑袋静心倾听。
本来她对于这种戏曲也没什么兴趣的,更喜欢读书看报,大概是气氛影响,今天倒是听出了点意料之外的韵味。
尤其是当小貂蝉唱到“奴把袈裟扯破,埋了藏经,弃了木鱼,丢了铙钹,学不得罗刹女去降魔,学不得南海水月观音座”,以及“凭他打我骂我,说我笑我,一心不愿成佛,不念弥陀班若罗”时,感觉她纤细的身躯里爆发出极大的能量,有种挣脱一切封建束缚奔向新生活的豪情与洒脱,不由得对戏曲中的小尼姑生出点敬佩。
不是谁都有改变的勇气的,大家更习惯安于眼前未必舒适但是了如指掌、不会有危险的生活。
改变代表着可能会变好,也可能会变差,如何选择是每个人的自由。
只是现在的情况不同,国难当头,不奋起改变反抗,等待他们的未来将是成为他国的奴隶,沦落为二等人种,在自己的国土上任人宰割,宛如牲畜。
她从心底希望每个人都有小尼姑的勇气,走出自己的“舒适圈”,埋了藏经、丢了木鱼、弃了铙钹!齐心协力赶走侵略者,方能为自己赢得正常生活。
心里正热血沸腾着,一只大手突然搭在她肩膀上。荣三鲤走着神,没来得及细想,条件反射抬手就是一拳,打得对方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脸懵逼地看着她。
“你、你打我?”
荣三鲤看着自己的拳头,又看看台下的观众,猛然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以及今天到这里来的目的,连忙道歉。
“我刚才睡着了,以为是别人,抱歉。”
小泉次郎是想趁这个单独相处的机会跟她好好发展感情,让她心甘情愿交出协议的,不成想莫名其妙挨一拳,心情变得很差,再也没兴趣听戏,起身道:“既然你都睡着了,说明也不想听,不如我们去跳舞吧。”
荣三鲤飞快地瞥了眼墙壁,把手伸给他要站起来,手袋不经意间挂到了桌上的茶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卫兵被响声惊动,敲门问:“督军大人,怎么了?”
小泉次郎说没事,拉着她要出去,忽然听到隔壁传来说话声,顿时停下脚步,站在墙壁旁边侧耳倾听。
荣三鲤见他这副模样,知道大鱼上钩了,剥开那颗核桃,慢慢吃了起来。
隔壁有一老一少在说话,都是男人。
听声音老的那个得有六七十了,年轻的大概二十出头,两人说话声音很低,但是因为包厢隔音差,所以小泉次郎还是能听得很清楚。
“昌州那边你已经联系好了吗?”老的问。
“联系好了,他们说会在东阴人抵达沪城后,开始攻打东三省,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
“好,陈闲庭那边呢?”
“他也同意这么做,会配合我们行动。”
“敏之……”老人悠悠地叹了口气,像是在期待什么,“能不能把东阴人彻底赶出这片土地,就看你们的了。”
“是!”
小泉次郎刹那间变了脸色,冲门外大喊:“来人!”
卫兵立刻跑进来,“在!”
“马上把隔壁包厢的人抓过来,快!”
一声令下,卫兵当即端着枪踹开隔壁包厢的门,准备抓人,然而等他们进去以后,包厢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两杯还在冒热气的茶。
他们回来复命,小泉次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