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呵呵地点头,“那是当然,回去后我还要把荣小姐的事登报,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多么伟大的新时代女性。”
荣三鲤扯了下嘴角,没再争执,扭头就走了。
回到车上,难民们舍不得陈闲庭离开,自发地围在道路两边送行,对汽车挥手。
陈闲庭也降下车窗,对他们挥手,笑容和蔼可亲。
“这里的人真是热情,当初你与初霄来的时候,是不是也受到如此热烈的欢迎?”
等汽车开出一段路,再也看不见难民了,他关上车窗回头问。
荣三鲤在他身旁坐得笔直,听他提起霍初霄,很想知道他对他究竟是什么看法,便搭话道:“我们都是普通人,怎么可能跟总理一样受欢迎……莫非在陈总理心中,督军的分量跟您是一样的吗?”
陈闲庭知道她问这话的寒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靠在椅背上理平袖子,平和地说:“我这人没什么大本事,能走到今天靠得都是那些能人强将。只要他们愿意为我效力,为统一全国做出贡献,我就愿意让他们与我共享荣耀。”
荣三鲤看着他平凡无奇的脸,忽然很想问他一个问题——要是将来有一天,东阴人攻占全国,然后把总理之位交给他,让他当一个傀儡统治者,他还会愿意吗?
想到东阴二字在他这里是绝对的禁忌,而且车外还有上百名卫兵,她把问题憋回心中,瞥向窗外。
陈闲庭摸了一把花白的头发,“荣小姐今晚有空吗?省长邀请我去他家赴宴,要是你能跟我一起去,真是再好不过了。”
荣三鲤毫不犹豫地拒绝,“不了,我只是个小生意人,没有这份荣幸。”
陈闲庭侧脸看向她,嘴角噙着抹意味不明的笑,苍老的眼睛透出锐利精光。
“当真?可是我为你准备了一份惊喜,不去会后悔的。”
荣三鲤见他这副表情,似乎由不得她拒绝,垂眸想了想,耸肩道:“那好吧。”
进城后,汽车没停,直接开去了省长府。
暖黄色的斜阳照在车头上,画面是一种不合时宜的温馨。荣三鲤下了车,回头望去,一眼就看到了藏在街角的自家汽车。
她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收回视线,随陈闲庭走进大门。
这是她第二次到省长家赴宴,看着熟悉的花园,往事似乎就发生在昨天。
她记得那天她坐在挂满小灯的树下,对桌上的烤羊嗤之以鼻。霍初霄毫无征兆地抓住她的手,触感一直停留到了现在。
荣三鲤情不自禁地看了眼陈闲庭,不知道霍初霄为何突然回平州,眼下又是什么状态。
陈闲庭这么精明阴险,要是知道了他起了异心,会饶过他吗?
她不敢往深处想,正好省长出来迎接,便集中注意力听他们的对话。
今天她没特地打扮,省长家的晚宴规模也远不如上次那么大,更像是私人聚会。
两人寒暄一番后,省长就带着他们去到公馆的餐厅,里面已经布置得焕然一新,刺绣桌布、当天采摘的百合,椅子上铺了软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陈闲庭坐在主位上,省长坐在右边。荣三鲤落座于左边,惊讶地发现竟然只有她和陈闲庭两位客人。
看着他们聊天,她独自坐在一旁,显得有些尴尬。
好在省长很快就叫了一位年轻漂亮的时尚女郎过来,据说是锦州城里的名媛,很会察言观色和说话,时不时就掩嘴娇笑,使桌上气氛活跃许多。
陈闲庭和省长都是位高权重者,前者还有收后者至麾下的意图,荣三鲤本以为他们会聊点机密的事,没想到从头到尾说得话题都可以类比“今日天气如何”这种无聊程度,简直让她无法理解这场晚宴存在的用意。
桌上有熊掌有鲍鱼,鱼翅海参一样不缺,酒也是市场上最贵的洋酒,说明省长是认真准备了的,付出那么多,只甘心聊这个?
还是说他们早已在暗中达成协议,现在已经开始培养感情?
她嚼着被炖到软糯的海参,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们。
名媛瞥见她手上的金表,惊讶地说:“荣小姐可真是大手笔,这么漂亮的金表,价格不菲吧?”
她垂眼一看,发现今天出门有点急,自己换好衣服后随便从梳妆台上拿了块表戴上,没注意是霍初霄送的。
她都快忘记这块表是他在什么时候送她的了,也从来没仔细看过,这时垂眸细看几眼,款式的确很漂亮。
他在挑选这块表时,用了心思吗?
大概是前半生活得太潇洒自由,她已经快忘记为一件礼物而欣喜的感觉了。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