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花五与花梦飞议定,还是给了监守自盗的工人们一个机会,若是按时还上亏空,就得过且过,调到最低层的仓库为搬运工。
花五终究还是狠不下心肠。大奸大恶之人,也有悬崖勒马,痛改前非的可能,平头百姓,一时间为利欲所熏,花家这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还是给得起的。
段新罗第一次入的花家的本宅,这一栋有着一切商贾之家样式与形貌的宅子,在蕴廷城这般繁华富庶、商贾集聚之地,并不突出。她毕竟是外人,还因为杨开大闹鸢隐轩的事故,在花家人前的印象不好。她不愿为花五多生是非,就安分地呆在花五居住的园子里,等着花五跟花梦飞向花家大伯提花家蛀虫一事。
花梦飞猜度不错,他把店面账本与原料仓库入货出货的记录递上给花家大伯,花家大伯没有翻看几页,脸色转向阴郁,“花祈羽,你没去收账?”
“父亲,是我拦下五弟马车,又让四妹代五弟去。这次损失也关系到五弟的铺子。我与五弟今日核对了几家绸缎庄的库存,证据确凿。”花梦飞站在花昶昊右手边,正巧有新茶送来,为父亲搭上煮茶的器具,“我已经让各处分店的管事,找这些人分别谈话。但路叔是花家的老工人,高大哥是母亲的表弟,这个姓邓的,是二弟介绍过来的。我会亲自与他们谈谈。”
花昶昊嗯了一声,脸色虽然难看,也没有其他表示。
花梦飞偏头看了看花五,花五道,“大伯,我与大哥商议,给这些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以半年为限,若是他们还清这些钱,保证今后不再犯错,花家就只给以惩戒,不会将此事张扬出去。如若不然,就送官处置。”
花昶昊却道,“高伦就算了,自家人偷自家人,还闹到官府去,花家丢不起这个人。路劲松年纪大了,当年是老爷子身边的亲信,得饶人处且饶人,别为了点银子斤斤计较。至于那个姓邓的……你跟你二弟打声招呼,问问他想怎么处置。”
花梦飞与花五对视一眼,花五在马车上还不相信,一向理智的大伯会偏私情,如今却是佩服大哥,能把大伯的心思拿捏得一分不差。
花梦飞不再说话,花五却是真心相劝,“大伯,人情可讲,但不能亲疏有别。这件事上,是他们有错在先,所得惩戒,应视他们所盗取挪用的银两与认错的态度而定,不是看他们与花家关系是否亲近。”
花昶昊把手中账本放在桌脚,缓缓抬头,正对上花五那清亮的桃花眸子,“花祈羽,我听说,你换了松松街区胭脂铺子的管事?”
花五点头,此事上,他有千般道理能言,不怕大伯询问质疑,“是凤家提议,我亦认可段新罗的能力。”
“父亲,段姑娘在经商事上天分非常,凤家的丽人大赛,一半是段姑娘的功劳,花家的账目问题,我也是因段姑娘提点才发现纰漏。而且此事是凤家胭脂铺子总管事凤吟亲自寻我商谈的,事先我没向父亲您提及。”花梦飞一边烹茶,一边解释道。
“花家的人事,何时需要凤家来做主?”花昶昊微怒,见到桌脚账本火气更旺,道,“你们既然都商量好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花祈羽,你要接花家的货源生意,明日便随我去养蚕的村子走一趟。”
花五不知为何,曾经他一说起此事,花昶昊就会推脱,今次却是主动要带他去五个养蚕的村子转一转。丝绸的品质,一半取决于做工印染,另一半取决于蚕丝的质地。五村位于蕴廷城郊区偏西,除却养殖,村中亦有花家的织布作坊与染坊,是花家丝绸唯一的供货地。
花五欲要询问,花梦飞却是见好就收,“父亲,五弟既有踏踏实实做生意的心思,是花家之幸,花老爷子在天之灵,也得以安息。”
两人再无别的话,花梦飞收了账册,与花祈羽退出正厅。
花昶昊眉头紧皱,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他万万想不到,自己最骄傲的长子,最有希望为他争取花家继承大权的儿子,竟然站在了花五那一边。
他无意间,打翻了茶碗,袖口沾上了茶渍,一旁小厮见了,赶忙上前整理桌子。
“你是哪一房的?我怎么从未见过年?”花昶昊忽而问道。
“回老爷,”不远处的花家总管说到,“这送茶的小厮是新来的,是王厨子老家的邻居小子,进城来混个生计,王厨子说的可怜,我看他也老实,便收了他。老爷觉得不妥,我立刻打发他走。”
“不必了,我就是遇着生面孔,随便问问。”花昶昊摆摆手,示意已然把茶具整理好的小厮退下去忙。
小厮行礼后,手执托盘退离正堂,却未回后厨,而是绕道西厢房,进了最头上一间卧室。
一盏茶后,卧室大门缓缓打开。小厮换去了花家下人的服饰,一身平民粗布装扮,见四处无人,几个纵身,越过墙头,翻出府外,沿着大路,行至突休大街最热闹的茶楼前。与一瘦削的文士碰面,共入茶楼雅间。
雅间中,已有数人。
“主公,已经查实,我们的暗桩,埋下的古图腾瓦片,除去被那个姓花的富贾少爷无意中挖出的那几片,还作为证物,收在方守丞府上,其余的,一片不剩,全部消失不见。而蕴廷城的所有暗桩,在一日之内,连同家眷,全都撤出城外,四散隐匿,踪迹全无。”一人半跪在地,似在上报。
“周询的案子,本来沿着我们的设计,走的好好的。我们也料到,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