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瞬间像闪电一样掠出,几大步冲向江面,在离岸的刹那跨步一跃,在将要落入江心的地方她毫不犹豫地踩下水里的人的背,借力一蹬,以残酷的方式往江对岸跳去。
她一共踩了两个人,落到对面的岸上,她脚步依旧没停,以全速冲向塔门,这个时候塔兵已经全部撤入,门就快要合上了,离地面不过五十多公分的距离。
“你会好好修复法阵的,答应我。”
长羲并不能分辨他们离塔门究竟还有多远,风声鹤唳,速度太快,他那一刹那仿佛失去了五感,只有秦茶的话语和动作清晰到无限放大——
“你记得修复法阵!”
最后一声简直就是用尽全力的嘶吼,秦茶在千钧一发之际,在两米外把长羲贴地甩了进去。
“记得法阵!!”
门轰然合上。
秦茶没能收住脚和巨大惯性,她只来得及微侧了个身,就撞在石门上,肩胛骨都仿佛破碎,秦茶疼得眼泪一下子就出来。
月亮在这一时间也刚好完全被遮住,天地间骤然失去所有的光亮,整片大地是绝望的黑暗和绝望的鼎沸。
秦茶背靠着塔门,旧伤也似乎在应景地全面崩开,鲜血瞬间染红了整一片门面,她力竭地从门上滑下来,然后靠坐在门边,有些恍惚地看着远处从江面爬出来的人。
剑还在长羲手里,秦茶这一刻显得很平静,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是一个可以踩踏别人的背脊换取生存的、如此卑劣的人物。
而她守护的人,如今安全地待在她身后的门内的世界,她又觉得十分欣喜,从而可以去坦然面对属于她的审判。
她目光有些涣散地去看从江里幸存的人模糊的黑影,算他们来到自己这边大概需要多少时间,耳边仍然是激烈的轰鸣,她整个人都是类似于灵魂半脱壳的状态,以至于都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的门“喀啦喀嚓”地响,然后出现一点点小缝隙。
石门一点一点地被抬高,两只粗手突然从里面伸出来,蓦然扯住秦茶后腰的衣服,把她放平了,毫不留情地用着拖了进去。
几乎是秦茶刚过门槛,千斤重门就轰然落下,压住了她大半的衣角。
所有的涣散都被这突然起来的千钧一发吓跑,秦茶稍微精神起来,但人还有些懵,她愣愣地看着长羲从门边移开的青筋暴起的苍白的手,他轻飘飘地向她的方向移过来,走到她面前,抬手就按住她的脖子把她压在了石门上。
“你很有成就感是吧?”
他嘴角绷紧成一条直线,嗓音冷凝,脸上再也没有挂着那种精心设计过的笑容,他表情异常冷漠,灰白色的眼死一般静寂,那是掩埋了火山爆发的汹涌的平静。
这个时候的秦茶看着他满头虚汗和苍白的脸色,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在想——塔门被机关锁锁死了,机械力不能用,那长羲是用自己的双手、纯粹依靠人力撑起千斤重的石门的?
用的是这双,这样瘦弱纤长的手吗?
“你以为我会乖乖地修复阵法吗?”他贴着她的脸颊,下手很重,秦茶几乎是在半窒息的情况听着他冰凉的嗓音说,“你这么想死,何不死在我手里。”
秦茶眼前开始发昏了,她拼命挤出几个微弱的字:“我还活着。”
可就是这几个微弱的气音,长羲的力度一下子就松了开来,他松开手,往下移,改为搂着她的腰,他的脸埋在秦茶的脖颈处,喘着粗气没说话。
秦茶大口呼吸了几次之后,断断续续地说,“我没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