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瑚一见了李宜,不免就把许雁伽冷落,她们两个小娘子自闹个不休,许雁伽人生地不熟,只好站在一旁干笑。
李宜原来在和赵家的八娘子说话,见了景瑚和李宜玩的热闹,也只站在一旁。
她是文静的性子,最怕景瑚这样有点事情就要吵闹不休的小娘子,见许雁伽安静,便和她互通了姓名,坐在一边说话。
景瑚和李宜许久不见,闹了一阵子,闹的两个人都笑的没力气,便住了手。一回头看许雁伽和赵家八娘子说的热闹,两个人便悄悄出了筠间楼的门,坐在竹林间的石凳上说话。
方才是衣香鬓影的热闹,只叫人嫌吵,此时一下子安静下来,不免又觉得有些寂寥。
她们是坐在竹林里,脚下都是积年的落叶,间杂着一些野草。踩在落叶上沙沙的声响让景瑚觉得有趣,便一边踏着落叶,一边和李宜说话。
“皇家的春宴倒是年年都热闹,只可惜贞宁她是公主,要打扮的整整齐齐,连说笑都不能肆意。进宫去的命妇和小姐们更不敢造次,一个个打定了主意不开口,闷也要闷死人了。”
“小时候还没来过这熙和园的时候,觉得御花园就是最好玩的,那时候还有些羡慕贞宁,可以住在宫城里。我父王办完差回家,也要把我逮回去,我还多有不愿意的。”
“如今想想,实在是有几分好笑。还有什么能比自由更重要的呢。”
李宜弯下腰去,折下一朵不知名的黄色小花,“生在这世间,自由终归都是有限的。不过,如今小县主懂得知足这一点倒是很好。”
从前她能望见的东西没有边界,她以为原本就没有边界,自然是不会懂的知足的。
景瑚笑了笑,“若是我们中有谁能画画就好了,就把今日的情形画给贞宁看,我看她羡慕不羡慕。”
李宜将那朵黄色小花在自己的发髻上比了比,“才以为你是长大了些了,又说这样的话。哎呦,和你做朋友可真是倒霉,成日想着看别人的笑话,叫别人难过。”
景瑚也不过是一说罢了,觉得踩那落叶没意思了,也如李宜一般折下了一朵小花。
她的珠钗给了许雁伽,此时也觉得发髻上有些空空荡荡的,就把那花插戴了上去,侧着脸叫李宜看。
一边道:“今日你和赵家的八娘子在说什么呢,说的这样热闹?”
李宜帮她戴好了那花,走开几步看了看,才走回来坐下,“也没说什么,只是在说我嫂子的事情。她和赵家八娘子是表姐妹,平日里走的也亲近。”
“清姐儿同你说过没有,我嫂子其实是有了身孕了。进门有喜,我娘很高兴。只是我嫂子最近身体总觉得不太舒服,把我哥哥急坏了,每日下了值第一件事就是回去陪我嫂子说话。”
景瑚有些羡慕,“清姐儿已经和我说了,若不是说了这件事,那日你居然不等着我,我也是要和你算账的。”“
又道:“看来你嫂子和哥哥的感情很好了。”
这世间所有两情相悦的夫妻,都是值得羡慕的。
李宜便有了几分得意的神色,“那是自然了。他们是婚前就相识了的,谁知道定国公府会来横插一脚。你也是知道我们家的,周太夫人开了口,哪里敢拒绝。”
“本以为这辈子是没有缘分了,谁想到这位娇贵的徐家六小姐还看不上我哥哥,倒是成全了我哥哥和我嫂子。失而复得,彼此自然更是珍惜了。”
“上一次我哥哥立了功,如今也是禁军里的指挥同知了,若不是我嫂子有了身孕,二月时也要请缨去蜀中的。若能立了功回来,前程自然就更光明了。”
李宜很崇拜她的哥哥,所以上一次听闻徐沐柔拒婚,才会这样的气愤。到今日说起来,语气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景瑚却忽而想起了淮邑乡君。今日她原本以为是会见到她的,所以早早的就为自己准备好了今日来赴宴的衣裳和首饰。
齐元放去蜀中之前,听说他们这一房已经和诚毅侯府分了家,闹的满城风雨。母妃提起这件事来的时候也颇有几分不屑,说他是数典忘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立了功回来。
她却隐隐觉得他应当不是这样浮躁的人,不然也不能做了柯明叙的师弟,得了淮邑乡君为妻。
她虽然向来把淮邑乡君看作个情敌,可对她的评价也并不低。如今她也怀着身孕,齐元放却主动请缨去了蜀中。建功立业,对他来说就那么重要?
有李宜的哥哥这样一对比,总还是能陪在自己身边的丈夫是好丈夫。幸而柯明叙不是武将,他是不会有这样的一天的。
“……对了,那一日在灞水边清姐儿和我挤眉弄眼的,说你是和柯世兄在一起,我也望了一眼,见你们单独走在一起。你跟他的事,如今是如何了?”
李宜方才说清柔和她挤眉弄眼,此时她也在和她挤眉弄眼,景瑚见了,恨不得在她腰上狠狠的掐一把。
“还能如何,毕竟我年纪还小。不过,从相识的时候开始,柯世兄就对我很好,一直都很有耐心,我生辰时还送了我礼物,就是挂在芳时轩里的那幅画。”
多多少少是有一点炫耀的心理的,“那幅画画的情景,是去年六月从前的张皇后生辰宫宴,他从长安殿中溜出来寻我的时候,殿外小花园里的情景。”
和他的相处,每一次都令她心动。但她最常回忆起的,还是那一日的花园。让她知道了他不过也是个和她一样的凡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