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郡王府离定国公府并不远,只是马车先绕去城北接了崔氏母女,再过来接上景瑚,此时她们到定国公府的时候就已经不算早了。
不过景瑚到底出身宗室,有县主封诰,还是很快便被迎了进去。这也是为什么前一日她母妃要特地吩咐了让崔氏母女坐永宁郡王府的马车的缘故。
徐家的太太,奶奶,还有没出阁的小姐都等在一处名叫荟春堂的轩馆里,离定国公府的二门不远。
有贵客进门,便由相熟的女眷迎进熙和园中坐。
此时等在荟春堂中的女眷,景瑚常常到定国公府晃悠,自然都是识得的。其中年纪最长的应当是定国公府的三太太。
国公夫人和二太太都久病,周太夫人若有出门,多是这位太太陪伴侍奉她,景瑚在许多次宴会上都见过她。
定国公府的四太太因是续弦,倒是很年轻,也不知道为人如何。清柔是很少在背后道人长短的。说起来,再过十几日,贞静公主就要下降定国公府了。
虽然公主和驸马会住在公主府里,可毕竟她也是长辈。面对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婆母,也不知道贞静公主会如何。
一见了她进门,清柔就先迎了上来。而后是定国公府的元娘徐润柔,和她身边的三太太说了几句话,也站了起来,笑着走过来。
“我在这里坐着,既不帮忙,叔母姐妹们都嫌我吵。姑母和妹妹总算是来了,我进熙和园去也有人说话了。”
徐润柔见景瑚有人招呼,一过来就笑着搀了崔氏的手,显见着是极亲热。
也不说她已久等了,只说自己有人说话了,便又是捧了捧崔氏。崔氏夸她会做人,倒是没有夸错。
挽着崔氏的手,也不忙着进园子去,开始为崔氏引荐定国公府的太太奶奶们。介绍到四房那位太太的时候,崔氏便不免露出了几分讶异的神情来。
这也是该当的,早些和她说清楚了,也省得待会儿太太们坐下来说话,崔氏误认了人,闹了笑话。
有徐家元娘这样的人招呼崔氏,自然不用她这个半吊子多说什么了。她们一同进熙和园去,太太们和小姐们也被安顿在不同的轩馆,很快便不同路了。
清柔自然是引着她们往小姐们休憩玩乐的筠间楼去,一路上和景瑚闲话,“……李宜已然来了,还说你住的这样近,今日是你来迟了,定然是又赖在床上起不来,她要好好羞羞你。”
自从重新去聆训斋上课,她早已经习惯早起了。
许雁伽就有几分不好意思,“倒不是表妹她起的晚了,是今日马车先绕去城北接了我与我母亲,所以才来晚了。呆会儿见到这位李小姐,我该认了这错才是。”
见了熙和园春光正盛,景瑚此刻的情绪也好了些,“大表姐不必自责,不过是知己好友玩笑罢了,她要羞羞我,我也有法子收拾她的。”
许雁伽便只是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示意她已然知道了。一路分花拂柳,四处都有可观之处,许雁伽却始终目不斜视,谨守着出门坐客的礼仪。
这也是好事,女儿家在家虽然娇贵,春宴到底也还是目的性很强的宴会,她这样守规矩,若是能遇见喜爱她的什么大家夫人,将亲事定下,那是好事。
便是多一户可以挑选的人家,那也很好。
把她们送到筠间楼,清柔便又告辞回荟春楼去了。
她有两位嫂子都有了身孕,不能帮忙待客,她上面只有两个未出嫁的姐姐,方才又没有瞧见徐沐柔,所以她是很忙碌的,像景瑚这样身份稍高些的小娘子,都要由她亲自引进筠间楼中休息。
未到可以定亲的年纪,春宴出门做客是容易的事,对酒当歌,当乐且乐。做主人却也实在有些累。
永宁郡王府的春宴这几年都不曾好生办,明年却是她的好日子,也不知道会是怎样光景了。
柯明碧的话,看起来倒更像是一种诅咒。
景瑚不再想了,和清柔道了别,便和许雁伽一起熟门熟路的进了筠间楼。筠间楼建在竹林之中,是用竹子建造而成的两层小楼。
楼下人多,往常景瑚常常和李宜一起跑到二楼去看熙和园中的风景。
今日她一抬头,看见的却是倚靠在栏杆上穿着青碧色衣裳的徐沐柔。她明明已经看见了她,却当作没有看见,又把目光落到了远处去。
倒是傲慢。也不知道是谁养的她这副脾性。景瑚也懒得理会她,只想着进门去找李宜。
她今日到的晚,屋内已经是衣香鬓影,一路走过去,有不少小娘子都同她行了礼。
景瑚自小多在宫中出入,和她交好的小娘子实在不多,和李宜相熟,还是因为早些年参加某一场宴会,她见李宜帮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娘子打抱不平,而后才成了朋友。
她唤李宜向来都是连名带姓,也不是她和她不亲厚的缘故,而是李宜自己要求的。
李家家道中落,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着李家恢复从前的荣光,纵为女子,亦以此为念,只愿将来能有如花木兰一般的丰功伟业。
“你何时听人家喊花木兰‘兰姐儿’了。”当时她是这样说的,景瑚只觉得好笑,后来又觉得,生在那样已然日薄西山的人家里,实在是很不容易。
幸而她哥哥争气,或许有一天,他们家的确能如从前一般辉煌。
景瑚四处环顾了一圈,便看见李宜站在角落里,正眉飞色舞的和恒国公赵家的八娘子说着什么,景瑚就悄悄绕到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