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逸文转过头,用一种我不熟悉的陌生冰冷的视线盯著我。我全身为之一抖,可我不能示弱,。我挺直了背正色的说道:“你是不是也想打我一巴掌来解气?”我闭上眼睛,大声喊道:“既然如此,你打吧!”
等了许久,丰逸文迟迟没有扇我。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他火红般的眼睛直视外面,大喊:“来人,将蝶衣带去落云居,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一步。”
“是。”
蝶衣泪流满脸的拉著丰逸文的裤腿哀求:“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蝶衣被家丁强行拉了出去,她悲觉的求饶的声音一阵阵回荡在整个京兰苑。丰逸文瞅著我和雨铭,大声的说道:“你们都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们……”
第一次看到这样盛怒不息的丰逸文,不禁为之一震。我怔怔的看著他,他却视若无睹的继续骂道。
最後还是雨铭拉著我走了出去。我呆呆的倚在门边听到她娓娓道来的声音,“隐月,如今你也看到了。我没有说错,丰逸文可以为霜华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来的。今天是蝶衣,明天或许就是我和你。”
经过这一次,我完全的了解之前雨铭说的那句话。一开始我以为她是信口开河的骗我,到了现在看到震怒的丰逸文我才了解到,其实我并不是他心中最重视的人。原来那个人就是毫不起眼的霜华。为了一个小小的霜华,他不惜动怒将蝶衣打进那个落云居。说起落云居,那个是什麽地方?
“落云居是什麽地方?”
雨铭解释:“落云居是平阳府的後院。那里专门关押一些犯了错的宫人。我看这一次妹妹是会回不来的。”回不来?这是什麽意思?我不解的看著雨铭:“为什麽回不来?”雨铭抬起头,望著远方低沈的叹了一声气。
我顺著她的视线远远地望去,刚刚还万里无云蔚蓝色的晴天一下子被左侧一处阴暗的云雾席卷侵蚀,来势汹汹。有些事就是不能说出口,就如我一样。我回过头问道:“既然娘娘不愿说,我也不会强求。隐月想问娘娘最後一个问题,请你告诉我霜华他是什麽人,为什麽王爷如此紧张?”
雨铭叹了一声气,仰起头淡淡的说道:“隐月,假如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会相信吗?”我摇了摇头说:“不信。”你是王府里面的人,不会不知道的,除非是你根本不想告诉我。雨铭轻笑道:“我没有骗你。这个问题你还是留著亲口去问他比较好。”她转过身来轻轻地说道:“小满,我们回去。”
小满扶著雨铭渐行渐远,我回过头看著房内的动静。丰逸文依然守候在霜华的床边,偶尔低著头自言自语。悲伤的神情,让我忍不住的想走过去安慰他。可是一想到刚才他红著一双眼睛怒喝著我让我滚出去,我就不敢再踏进京兰阁的门槛。
我倚在门边偷偷地凝视著他,看他现在现在落寞颓废的样子,我怎麽能开口问他呢?即使问出来又怎麽样?假如他对霜华真的存在某种含义,我怕受伤的人始终是我。我宁愿他现在这样,骗著我说他喜欢我爱我。毕竟我从他的嘴里能感觉到一丝幸福。
躲在门後,静静地盯著他。深深的浓雾搁在他的眉角上方,显得郁郁寡欢。不知为何,我竟然有种痛心的感觉。捂著微微发痛的胸口,远远地看著他。虽然不能帮他分担他眼中的忧虑,但是像这样可以陪在他的身边,我已心满意足。
他似乎想到什麽,忽然站了起来。他看了看霜华几眼,回转身慢慢地的步出房门。不能让他发现我在这里,立即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匿在红柱的後面,悄悄的探出头,看著他双眼无神的的穿过拱石门。我担心的看著他悲伤的背影,一路远远地跟随。
天空阴沈,乌云密布,仿佛将要下一场大雨。
他神色呆愣的一直往前走,经过小筑楼,来到雨荷池。站在小桥中央,双手扶著一旁的玉石雕栏。抬起头放眼远看,碧青荷莲风欲摧,兰色湖水沈海天。我站在湖畔边,看著他痛苦不已的神情,却不知如何是好。他垂下头喃喃地自言自语,站在远处的我听不清他在说什麽,只能远远地看著他。
忽然感觉他离自己很远很远,触不可及的地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之前我也感觉到他和我的距离不仅仅是一步之遥,而是千山万水。或许有一天,我们真的会相隔十万八千里,从此生死两茫茫。也或许彼此缠绵绻缱过後,从此陌路相见。
还有他对霜华是什麽感情?明明他说他所爱之人是我,却一听到霜华受伤,整个人都变得暴躁起来,连我也被责骂了一顿。倘若让他从中选择,我知道我永远都是最後一个。
雨开始从天而降,凄凄沥沥的打在他落寞的背影,他却纹丝不动。雨荷池的荷花随风摇弋,被夏雨打湿的莲蓬发出悦耳的响声,滚在荷叶上的滴滴露珠像珍珠般发出炫目的光彩。我仰著头伸出手接著天公的泪水,就好像接著自己的滚烫的泪珠一般。雨打衰衣绿湖池,碎风乱舞花自媚。幽梦红筏碧水游,玉珠含羞戏锦鲤。
即使以後的路走得怎麽样,我只想好好地把握现在。哪怕是虚情假意,我也不想失去。即使一开始就是错,我也愿意一直错下去。哪怕有多少条弯路要转,我也不想驻步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