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坛一启即芬芳扑鼻,沁人心脾,连平日里从不沾一滴酒的阿娘也能喝上一小杯,
南虞小的时候就趴在阿爹的膝头,各种撒娇央求着也要尝尝。
阿爹阿娘却都坚决不同意,说小孩子家家的,喝酒会坏了脑子,要到十五岁及笄才能喝。
十五岁时,阿娘却已不在许多年了。
阿爹却仍然记得这个承诺。
尚未到行及笄礼的时候,就提前亲手酿上好几坛子酒,埋入了树下土里,待她礼成开启。
现今她刚及十七岁,其实不过是两年前的事。
她心下叹息,对于重活回来的她来说,依稀……已是十几年前的光景了。
南老爷喝下几口女儿亲手喂的汤药,就缓缓抬手推开碗,“囡囡乖,阿爹不喝了,爹有话要同你说。”
南虞有多久没听见过有人这么唤她了。
上辈子自入沈家开始,她就成了那卑躬屈膝侍候那沈夫人的媳妇,做牛当马的为那沈家活着。
此后,阿爹很快就走了,再无人这般唤她……。
她低头吸得一下又泛起酸涩的鼻子,定下神来,见碗底也没剩多少了,也就顺他心意,把碗递给一旁的小厮,示意他先下去。
南老爷指了床边的一张杌子让她坐,见她乖巧叠手坐下,不禁悲从中来。
他的闺女,他知道,看着乖巧娴静,却是个极有主意的。
性子也倔,认定的事,不让她达到目的,指定会后悔难受。
正是因为如此,就算知道沈家问题很多,沈家长子也算不得良配,女儿既一心一意要嫁给他,她心里欢喜,他也就应了。
他想着沈家缺银子,正好南家最不缺这一物,就用这个来买女儿一世欢心。
毕竟那沈家子还亲自在他跟前起誓,会对他囡囡好,世子夫人的位置也只属于囡囡。
财物握在闺女手里,他寻思着沈家再如何也翻不出大风浪来。
现今可好,成亲还不到一个月,闺女就已从倔气里清醒,和离出来了。
以她从前遇事倔强不放弃的性子来看,可想她在那沈家,遭受到了怎样的折难,才会突然悔悟,撒手沈家归来?
他初从江总管那里得知她要和离,第一反应就是拼尽气力要起身,上沈府为她做主。
然而,他不由得又是好一阵颓意,生是忍住,阻止了自己的行程。
他命已不久矣!
他这个阿爹还能护得了她多久?
趁他尚还有一口气在,把人手都交给她,由她来负责作主自己的人生。
唯有她自己立起来,他若走了,至少她不会那么的无助害怕。
他与她阿娘唯得这么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