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秋的问题在高塔和寨墙上,发出凶狠张狂的咆哮,将手里的长弓拉到极致,却看到飞射的箭矢撞上盾墙,要么当场弹开,要么擦着半圆形拱面滑开,顶多在盾牌表面留下一个小浅坑或划痕,无法对步步进逼的攻击阵列构成威胁。
沉重的撞木轻而易举破开了寨门,顶盔贯甲的牛族战士如潮水般涌入。直到面对面肉搏的时候,合山寨的豕族人才愕然发现:手持屠刀利刃的对手竟然与自己一模一样,都是獠牙外凸的同族。
“这不可能!”
“你们是谁?”
“住手,自己人,我们都是豕人啊!”
这个世界太大,北方蛮族村寨城市之间很少进行信息交流。除了商队和每年运往族城缴纳粮税的队伍,彼此之间很少来往。合山寨的人们听说过獠牙城被牛族攻陷,也听说过狂牙部被并吞,可那些事情距离自己实在太远,惯性思维虽将牛族人看作对手,潜意识却不认为被俘的同胞会成为敌人。
他们为此付出了代价。
带队进攻的天狂抓住了村寨头领。尽管这个男人在战斗中失去了右臂,但他血性仍在,咬紧牙关坚持掩护老幼和女人逃亡。只是运气不好,被搜索部队从死人堆里找出,外逃的村民也没能走远,被游走在外线的散兵小队堵住,一个不少全部抓获。
战兵属于绝对精锐,合山寨最多能挑出不到一百名与其战力对等的勇士。
天狂处理问题的方式简单粗暴,从未变过。他左手抓住断臂头领的长发,右手握着匕首,发出令人心悸的狞笑:“老老实实投降,这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失去一条胳膊的村寨头领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他的双眼饱含恨意:“你们杀了我儿子,他死了……他死了!”
他最初语调平淡,却拼尽全力吼出最后几个字。
天狂用刀柄挠了挠发痒的头皮,皱起眉头问:“如果你儿子还活着,你就投降?”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令人难以选择的问题。
虽然答案只有两个。
奄奄一息的断臂头领双目通红,悲愤交加摇头低吼:“已经不可能了,他……他死了。”
“那你狗日的还说这么多废话!”
天狂猛然一刀捅出,刀尖深深扎入断臂头领的心脏。看着他怒目圆睁缓缓倒下,天狂骂骂咧咧拔出刀子:“想死早说啊,真他玛浪费老子的时间。”
……
距离合山寨北面二十多公里的一处山坳,成为了磐石城大军的临时驻扎地。
这是一个位置绝佳的盆地,四面环山,有好几个出口。天浩下令在四周山头上设置观察哨,外围山坡设有游动哨和暗哨。任何想要接近的陌生人都被挡在山梁外围,若是打不出事先约定的暗号,警戒人员毫不留情立刻将其斩杀。
全面总动员对磐石城来说还是第一次。战兵加上辅助人员,总兵力高达八万人。除了两万后备部队,天浩只留下三千战兵,其余力量全部派出,以这个临时驻扎点为核心,分别攻击烈牙部除族城外的所有城寨。
在规模化的军队面前,守住小型村寨的几率很低。
曲齿和碎齿各自率领六千战兵,加上已经攻占周边村寨汇合的一万八千名精锐,分别攻打烈牙部所辖的另外两座城市。
豕人数量少,他们的城市居民就在侧面的侍卫做了个手势,后者会意地走上前来,从锅里盛了一碗汤给他。天狂掰下一块饼浸在汤里,看着干燥的食物吸饱了汤汁,这才用短粗的手指捞起,直接塞进嘴里,大口吸呵着烫嘴的热气。
“老三,你弄的那个极其真厉害。”天狂舔了舔大拇指,顺手冲着坐在对面的天浩将手指高高翘起:“如果没有那玩意儿,我们也没有这么多的新铠甲。”
河水流动产生的能量源源不断,除了带动磨坊,同时还连接着新设的锻造厂。机械往复运动的原理很简单,至少在天浩看来没有任何技术难度。一套完整的均质钢全身甲大部分工作交给锻造厂完成。尤其是胸部、双臂、双腿、前下腹与后臀等部位的护甲均可冲压成型。流水线工作非常快捷,铠甲关节与软质连接部位就交给铁匠铺处理,效率自然成倍提升。
“照这样打下去,我们会赢得很轻松。”天狂大口嚼着食物,黑色眼睛里放着光:“至少拿下烈牙部不成问题。”
“对了,你打算怎么收拾那些抓来的豕族人?”咽下嘴里的饼,略微停顿,他认真地问:“老三,你真要给他们吃饱?咱们的粮食可不多。再说了,等我们攻下豕族的王城,到时候几十万俘虏,养活他们可不容易。”
天浩和蔼地拍了拍天狂的肩膀:“我是来拯救他们,当然要对他们好点儿。”
拯救?
这个词儿钻进耳朵,就像一只冰冷的爪子狠狠扼住天狂的脖子,引起神经骤然收缩,他被噎得一下子喘不过气,脸膛憋得通红,连忙抓起摆在面前地上的碗,慌慌张张灌了一大口热汤下去,冲走卡住食道的面饼,气息通畅,手抚着胸脯上下摸顺了好几遍,这才心有余悸地看着天浩,发出极其古怪的声调。
“……老三,你管这种事情叫拯救?”
这明明是战争,是抢劫,是掠夺人口。
“当然是拯救。”天浩回应着淡淡一笑:“天底下所有事情都有其理由。人活着是为了什么?除了极少数思维极端的家伙,绝大部分都是为了过得在不同位置看到同一件事情带来的差异。”天浩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