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城元老院神鹰老祖单宽敞明亮的书房内,看着书案上的信报,鹰老祖揽须沉吟道:
“缅儿自结界打开后,一切看来也还正常。赤柱山一行之后,虽说在泰苍山西麓洞府和接天顶下并无任何发现,也未贸然打草惊蛇,还布下了周密的监视点,处理得极为稳妥。不过,此信报上所列缅儿的行为却处处透着怪异,先是留宿一美貌少年,今又夜宿泰安……据为父所知那少年乃自九提篮狱中放出,入狱前与新晋神王**丁同在泰安区内,还是**丁的至交好友,缅儿抓捕其人不审不杀不放,之后又欲扣留中,**丁为此前来求为父才得以将人带走,你道缅儿此举……却是为何?”
神鹰王鹰彤恭敬回到:
“孩儿亦是不能明白,因此才前来求教父王。适才孩儿先去问过母妃,母妃依然深责孩儿对缅儿关心不够,明知他对圣使……,却视若无睹。缅儿一向深藏情感,且又极为看重,十分不利王族未来。母妃认为现在缅儿他既能想通,纵然暂时荒唐,实为王族幸事,所以母妃又送了百名女至东,或许这次缅儿能接受了吧?”
鹰单老祖点了点头,说道:
“圣使之事自有天定,非我等能把控,之前许是之过急,逆了天意。此事断不可再提。你母妃所言甚是,就按她说的去办。缅儿若能回心转意当然最好,也免去了为父一块心病。只是这於菟熙又所为何也?他要的不是都全给他了吗?他不回极南到陪着缅儿胡闹。神王之身何其珍贵?怎能随意耗费在烟柳之地?……要说人族这什么色啊艺啊的玩意,咳咳,年青人嘛,总是难过这道关口啊,唉,也罢,暂时由他们闹去,缅儿也是个极有分寸的人,断不会沉溺其中,否则当初怎会将泰安区置于他治下。……你尽量多分担一些吧,追踪索魂者之事固然重要,我鹰族的未来亦极为要紧。”
“是,父亲。”鹰彤躬身应道。身上的担子再重,为了缅儿亦是心甘情愿,自己欠他的委实太多了。鹰彤回到中心城东南神鹰王族殿群,先在传承天坛上空绕了两圈,才向寝飞去。
夜色中的赤州王城表面并无多大的变化,其下的惊涛骇浪只有联盟高层才能体会,如能悄无声息的平定隐患,睡梦中的百姓或许永远也不会知情。
南炎联盟兴衰存亡,自有王盟承担。休怪匹夫苟安,责其麻木,怒其不争,盖因民众无权,自无担当。之所以归附王盟,俯首贴耳,贱则贱亦,无非将身家命相托。此为权与责相当,草民扛之可嘉,卸之亦无过,有本事诱之煽之威之,亦无不可。
南炎联盟王盟可算担当之盟,维护本族利益之外,亦不忘南炎联盟的由来正是为了保住生存空间,兽族才能更好地延续下去。王盟自知对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代代莫敢相忘,既安享权势也从未将责任转嫁百姓头上。极南未尝没有得此便宜,只是不自知而已,眼下暂与王盟结盟,亦是忧患当前,不得已而为之,将来会作何表现,尚不得而知。
草原之王神狼一族究竟在捣什么鬼,因其行踪诡秘,实难揣度,只能放任自流。
神秘索魂者的鬽影,也有待王盟进一步追踪。
缘木鱼馆不过沧海一粟,无权无势的社会底层所在,终日声色犬马也好,醉生梦死也罢,亦不为过。原本乏善可陈,但因某一闲人的缘故,才留下了稍重的墨迹。这位闲人么,显然便是乐小仙。
乐小仙游历此界,既不依赖他人,便谈不上隶属,本可寄情山水且修且游,却因火莲那稀奇古怪的嗜好,不得不盘桓红尘,此乃不可告人之秘密,所以一切也只能独自去面对。抱定潜龙勿用宗旨,不飞,不亢,便可安度时日。
然则江湖之上波谲云诡,说不定一步踏错便泥潭深陷,深潜也不见得便能进退自如。譬如今日乐菱没能灌醉两神王,不意却应了蟒泰的挑战,江上闲钓貌似钓到另一条大鱼,必欲烹之而后快,以报前仇。
有所为有所不为实为智者的取舍,乐小仙修炼还不到家,小女子睚眦必报就在眼前,除非忘却。话说,能长时间矢志不渝惦记仇恨而隐忍不报的,不是弱者便非寻常之人。
乐菱回房后仍忿忿不平,尽管她并无备战的必要,仍打算好好睡上三天以养蓄锐。迷迷糊糊刚入梦乡不久,门又被谁敲响。“笃笃笃”,稍停后才又敲,颇有礼貌,不象来催她去吃饭的急惊风保,或者别的急伙计。
乐菱看了眼纱幔覆盖的槅扇窗外廊道上的朦胧的灯光,翻身爬起走出卧室,行至厅门拉开门栓开门一看,来人个头不高,略显单薄,一身漆黑长衫,头顶黑色面纱斗笠,背对廊道灯光,更看不清长相。
“你找谁?”乐菱问道。认定此人十有八九是敲错房门了。他不知道今日很多客人已被赶走了吗?乐菱飞快地扫了一眼寂寞的内庭和远处明亮的餐厅,似乎上有食客,但不复往日喧嚣。
“伶护卫,请随我前去主上房中一叙。”来人嗓音已界中年,口齿清楚地说道,并信心十足地转身作出带路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