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妹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撕开着方便面的袋子,把里面的面块拿出来放在大碗里,再接着弄着调料包,一个个都撕开着往大碗里挤着,待得挤不出一点儿酱料的小包装往着桌下的垃圾桶里一丢。
“你听见没有,张鸯鸯——”
见着她这个样子,江艳女士的火气自是上升,着个脸。
“我没听见。”灰妹应的很自然,没有一丝心虚的样子,把热水往着大碗里倒了一些,再拿来本厚厚的书压在碗口上,才转过身对着江艳女士,指着自己的脸,“妈,你知道我这里怎么弄的吗?”
她口气不太很好,甚至都没有一丝恭敬的样子,像个叛逆的少女似的,微抖着腿儿,把自个儿的脸凑到江艳女士的面前,让她瞅瞅着这张明显红肿着的脸。
江艳女士往后退了半步,离她有着半个身的距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看清她脸上的红肿,那个脸色稍稍缓和些,“让你记着点疼也好。”
那口气个满不在乎的样子,真让灰妹有一个错觉,这人不是她的妈吧,不是的吧,而一个笑望着别人红肿着的脸,还能说出个道道来的陌生人吧?
可千真万确的,这江艳女士还真是她老娘来的,没个假的,就算是全世界的事儿都是假的,这个江艳女士也必是真的。
“是呀,让我记着疼呢。”灰妹笑嘻嘻地就着,跟个没心没肺似的,哪里像是给人强过的人,那个样子还笑弯着腰儿,还把长裙毫无顾忌地撩起来,撩到大腿处儿,指着那留下的青青紫紫痕迹儿,“妈,你要不要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是个人也能瞧得出来那是怎样才能留下的,江艳女士面上微有个一滞,随即地又是扬起手,目光里带着怒火,似有些个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灰妹还是躲开了,没让自己红肿的脸再受一记,这个真不爱,“妈,你也别急着,要是我说不是我自愿的,你也压儿不会相信的吧?所以你就当我自个儿作贱自个儿,没事的,吃了药的,不会怀上的,你不会十月后多个私生子外孙的。”
她说的话,跟在开玩笑似的,脸上的笑意很浓,瞅着真像个发自肺腑似的。
江艳收回手,又是那个优雅的秘书长夫人,双臂环在前,冷冷地睇视着状似疯狂般的女儿,“你自己收拾好就成,明天吧,记着,别给我出个妖蛾子的!”
话一说完,人转身就走。
目送着江艳女士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灰妹才收个笑脸的,把宿舍的门给关上,拿着双筷子,把厚厚的书本给移开,闻着方便面的香味,深深地吸口气,忽然间觉得痛快许多。
呼噜噜地吃着面,她觉得再没有比这个更温暖的事了,吃完面,她把碗收拾一下,连个裙子也没脱,就这么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黑的。
已经是星期天的晚上。
她能听见从外面经过的脚步声,李升红还没有回来,估计着星期一早上紧赶慢赶地会回来,她靠在那里,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好像有些快,可身子却是累得慌,有种透支的感觉。
“哎,鸯鸯姐,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趴在那里,嗅着空气的味道,一句话打破她的静谧空间,回头转过去,见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走廊里的微黄灯光,映在她的身上,蜜色的肌肤,闪着诱人的光泽,踩着极高的细高跟鞋,走起来那个一个叫摇曳生姿的,来到灰妹的面前。
灰妹不认得这个人,脑袋里没有印象,或者更为确切地说,她脑袋里没有这张脸的记忆,一点儿也没有,空白一片,而这个年轻的女子,亲密地叫着她“鸯鸯姐”,好像与她的关系还不错,甚至是很熟。
“你是?”她迟疑了一会,眉头微微皱起,眼睛瞅着她,似乎有些烦恼的样子。
那个应该是她“学妹”的女子,冲着她过来,一把就抱住她,极亲密地抱住她,像是抱着个情人似的,让她老不自在,还没等她开口推开人,那个“学妹”就已经松开她,在她的面前笑得极为快乐。
“鸯鸯姐,你还真的是不记得了,我是阿丽呀,陈丽,小时候我们就是同条街的,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把我都忘了。”
陈丽是个嫩模,身高不是太高,就靠着高跟鞋儿给撑着,硬生生地高出灰妹许多,一笑起来,还泛起两个深深的酒涡,一下子将她先前的疏离感会洗去,跟个邻家女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