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风中隐隐送来了人说话的声音。
微微一怔,驻足分辨,认出了方位,不敢大意,小心靠近了往一处山坡下望去,坡下雪景与这边一般无二,只是那雪团白堆之间,果是赫然多了几道深色人影!伏身观察之下,其中既有自己料到的,也有自己未料到的人物。
那雪谷中人,分作两拨,相对而立,人多的一拨共有四名,站着的仨人正是之前所想的三个对手,而那第四个身影则被拦腰挟在慕容冲手中,一动不动,长发散乱,虽然从这个角度看得不甚清楚,但观其身形衣着,却正是铁珊瑚无疑!
若说这一局面令人揪心,那么和他们相对而峙的人,却是意外惊喜,虽说也算不得多么意外,因他的到来,其实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能撞在这关键时刻,在练儿未至之前,实在是最好不过的援兵。
“欺侮一名女子算什么英雄!”那岳鸣珂在风中仗剑而立,孤身面对三名敌手毫无惧色,只是目光时不时扫过被挟少女,显得担忧不已:“给我听好!你们若敢伤她一根毫发,今日我与你们三人同丧幽谷!”
很少见他这般不冷静,心中顿感不好,这般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只怕反而会令对手有恃无恐,借题发挥,果然,就见那边金老头嘿嘿一笑,道:“怎么样?你敢跨前半步,我就拧断这丫头的脖子!”而那慕容冲则道:“岳鸣珂,你乃朝廷钦犯!只要乖乖束手就擒,我们自然不会将这女子怎么样!”
瞧起来,这拨人看似一心,其实两种主意,一个想要利用珊瑚威逼岳鸣珂就范,一个却怕是想留珊瑚要挟练儿才是目的,却不知道这个情况可不可以利用起来……正伏在雪地偷偷思索之际,目光无意中往慕容冲他们身后一扫,却随即一怔,发现了点异样。
这三人无疑都是老江湖,许是警惕的本能,他们挟着铁珊瑚与岳鸣珂谈话时,身后靠着的是一座厚实高大的雪坡,这样做可防偷袭,保无后顾之忧……只是由我这角度望去,却能见到雪坡之后隐隐扬起些雪尘,似……似有人在挖掘什么……
心念一动,小心快速地绕行下来,打后面蹑手蹑脚靠近过去,走得近了,果然见到一处极小洞口,仿佛盗洞一般,只是这里是横置挖掘,正在不解之间,只见有人打里面探身来推出积雪,竟然是一张熟面孔!
“珊瑚在那里遇了凶险,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跳过去捉住她手,不敢惊动一坡之隔的敌人,只能压低声问道,被捉住手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穆九娘,如今她满身满头是雪,几乎要令人认不出了。
穆九娘见我过来,先是一愣,而满面喜色,比了个噤声地动作,耳语道:“你来了,太好了,我一路追踪,就是见珊瑚凶险,才想出这么个法子,这雪堆不比泥土,十分松软易掘,他们在那边说话,我就在这边挖过去,到时候破雪而出,打个出其不意,才能抢下珊瑚保她安然啊!”
“要突袭,咱们就从这雪坡上打下去!挖洞做什么?”不能理解,所以这般建议,却见穆九娘摇摇头道:“我也想过,可你看这雪坡高大,雪堆都是下实上虚的,上层极其松软,一踩就落,只怕我们人没到,对方就会先察觉,那时候弄巧成拙,反而不好!”
她一气解释,似十分着急,说这里终于顿了顿,缓口气,又道:“我原还怕时间不够,他们那边说话,不知何时就会有变故,一直担心功亏一篑,如今你来了就好了,竹姑娘,求你去那边和他们说话,尽力拖延些时候,最好能令他们离这个位置再近些,好么?”
我捉着她手,见她手无寸铁,全凭十指运内力挖掘,虽然雪层并不难挖,但也已冻得红里泛白,不由皱了皱眉,握紧剑道:“那这样,你去前面,我来接替你挖!”却被她压了手道:“这活儿我会做,你不会,不是人人都会的,这还是我跑江湖时学得的,没想到用在今日……竹姑娘,这出其不意,只能是转移一瞬注意,最后靠得还是前面有高手见机接应,才能救下珊瑚,那岳鸣珂功夫虽俊,我……我却不很信得过,如今见你来,才算放下心来……”
这么说时,那沾染了霜雪的脸上,甚至露出一丝了安心微笑,道:“说真的,你人虽有点冷清,但对阿瑚一直很好,心也细,不瞒你说,我一直有注意到,竹姑娘你其实常常会为阿瑚操心,有什么冒风险之事也总免她去做,虽然不知原因,这一点,九娘自信还是不会看错的,今日珊瑚的命就真是拜托给你了,莫耽搁,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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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嗯……赶紧发……没时间检查了……
☆、雪中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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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是当时穆九娘对我说的最后两个字,然后她就一把推开我,一头又钻回了那个狭小的雪洞,专心做她觉得此刻最应该做的事。
打量了那洞口最后一眼,我也只得默然站起,转身迈步,去做此刻自己最应该做的事。
人命是平等的,但在不同人眼中性命必然是不平等的,远近亲疏,情谊不同,分量必有不同,若要我选,或者这世上我只愿意为了两个人去舍生忘死,其余的,则只能视情况而定。
而铁穆二人,虽不是心中最重,却也绝不是泛泛之交,她们很可能是此世自己唯一能冠以朋友二字的人选了。
朋友者,当知难而进,全力而为。
雪坡那边还在对峙着,两拨人互不相让,气氛僵持着仿佛绷到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