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的时光,仿佛一下子就变得恍惚起来。醉人的春光敛着人世最润物无声的温柔,在一场春雨一场暖的十数个夜里,悄悄将土壤里沉睡的蝉虫催醒。樱花大道两旁的樱树开了花,暖风轻轻地将它们清淡的芬芳带上小楼的阳台,在敛着水痕的天光里安静诉说着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第二十三章
他还活着。
认识到这一点,他又放心闭上了眼睛,静静躺了好一会儿。
没有人能帮他办理手续,他被扔在急诊室的某个床位上,已经做完了应急处理,四周有些嘈杂,纷乱的人语声涌入他的耳朵,但他一时间听不懂他们都在讲些什么。
除了醒来时的那阵抽搐,他的身体状况好像已经稳定下来。
林沛然忽然笑了。
他收起了那枚戒指,恋恋不舍走出去两步,又回头。
林沛然举着手臂冲他挥手,轮廓柔和,眼中噙着笑意。
郑文轩想了想,于是也扬起手臂,跟他挥手,“走了,你路上小心,到宾馆给我发消息。”
林沛然点头。
郑文轩和贝佳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里。
他们阖家欢喜,贝佳父母对民警千恩万谢,民警也欣慰得很,临送走还跟贝佳说:“生活没有那么y-in暗,有太阳的日子就有希望。”
贝佳回以微笑。
她笑起来很好看,肤白貌美的她真心发出笑容的时候,比平面模特还要上镜。
贝佳表现得一切如常,从未有过的温柔、平和、体贴、安定。她和父母说,自己这些年给他们添了很多麻烦,还真诚地向他们道歉。
父母觉得她终于长大了。不论抑郁还是狂躁,他们的女儿始终是他们的女儿。
这世界已经没有人可以依靠,她充分了解自己,她是个不靠着谁就活不下去的人,身边一定要有一个人接收她的负能量,因为她自己完全不懂得消化。
过去的五年,郑文轩承担了她全部的宣泄口,她心里其实很清楚,自从林沛然一语道破,她就认识到,她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喜欢郑文轩,只是因为这个人,这个人比别人更有耐心、能陪她更久。
她骨子里的自私,注定她只考虑自己,她只想找个能永远接受她的发泄的工具人而已。
这么好用的人,以后再也没有了。
她心中难过。
无形之中,好像有一把刀子,正切着他的心,一片一片切碎,痛苦到语言难以言说。
终于,这折磨到了头,他下车,看到出站口脸色y-in沉的姚乐阳和白玉。
白玉远远地就看到了他,但一个字也没说,转身就走在了前头;姚乐阳张了张口,本来好像想对他说什么,最后却也只是红着眼眶狠狠瞪了他一眼,跟在了白玉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