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轩连忙打了个圆场,拍了拍他的肩,低声跟他说:“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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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乍破,夜雨初晴,白玉如常来给林沛然送早餐。
林沛然懒懒翻了个身,陷在被子里,不愿起来。
“天色还早……要不你直接去上班吧,我这会儿不想起。”
白玉将碗搁在他床头,一声不吭拉开了窗帘,被春雨洗得水润的阳光洒进室内,他淡淡道:“不早了懒虫,太阳晒屁股了。”
他身在深渊中,被泥沼闷得喘不过气,可是有一道阳光,一直都有一道阳光,他抬起头就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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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沛然,是他从第一眼就喜欢的人,他发过誓要一辈子对他好的人……是哪怕什么内情都不知道、也肯义无反顾相信他,一个年头、两个年头……用人这一生最好的年华陪他磋磨的人。
他在等他。
拿命等他。
《ti》。
他听着这首新歌,脑中就充满了郑文轩抱着贝斯、手指抡着琴弦的样子,在聚光灯下耀眼、璀璨,夺目如同星辰。他幻想着有一天郑文轩能弹弹这首歌,能和他一起合奏,哪怕只在梦里。
白玉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事实上,他也顾不上照顾林沛然的心情了,因为林沛然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
他断断续续的发高热,而且总是睡觉,好像一天睡上二十个小时也不够。难得有j-i,ng神起来的时候,也吃不进东西,一吃就吐,整个人飞快消瘦下去。
他总是问一些已经问过很多遍的问题,像是没话找话,可是后来,他知道自己是记忆衰退,反而不怎么开口了。
林沛然低下头,从搂着自己的外婆怀里脱身出来,退了两步,跪在地上,认真又慎重地对着他们磕了三个响头。
“对不起。”
他站起身,要出门。
林爸一烟灰缸砸在门口的鞋柜上,玻璃的烟灰缸砸得粉碎,一块块碎片在他咆哮的声音里瑟瑟发抖。
“你他妈出了这个门就不是林家人!永远别回来!!”
人生穷短,倏忽百年,即便没有病苦,我们也无可避免地终将老去。
这短短一瞬的旅程,就算是记忆,也并非永不可磨灭之物。唯有思念之心,能得长存。
若心生想念,便请看看天上那轮明月吧。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