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土坯盖成,风吹日晒已将它摧残地犹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孤独伫立在一片竹林里。屋顶上简简单单盖着一层茅草,看样子也遮不住什么风雨,围着院子的矮墙倒塌了一片,已是起不到什么作用。
夏璎下了马车,在破旧的木门前站了许久,才抬手推门进去。
院里有一位老人正佝偻着背拾掇一片空地,听到推门声,他缓缓转过身。
老人满头的白发有些散乱,有汗水蒙住了眼,他拉起脖子上搭着的汗巾一角擦了擦,这才眯起眼去辨认来人。
良久,他终于在记忆里寻找到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可他的脸上却并没有因为见到熟人而生出喜悦来,反而是呈现出极大的惊恐。
他盯着夏璎怔了一会儿,突然扔下手中的锄头,仓皇想要从那倒了一半的破墙处逃走。
蒋峻眼疾手快,迅速闪身过去拦住他的去路,扯了扯嘴角看他,“老头,爷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想往哪儿逃啊?”
老人脸色一白,见四周已被蒋峻带的人堵死,眼神里渐渐透出绝望来。
他双腿一软猛然跪地,又将身子挪向身后的夏璎,一头磕在了地上。老人匍匐在地上颤抖着双肩呜咽,却是始终一言不发。
“张叔,你可还记得我?”夏璎缓缓向他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老人的满头白发,眸色微冷,“才不过两年不见,你竟老成了这个样子,可是因为心中有愧,日夜难安?”
第31章
假妻
破旧的小屋,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家具的摆设,唯有一张瘸了腿的床,头高脚低地表明着这是个有人居住的地方。
夏璎站在空荡荡的屋子中央,垂眸静静注视着跪在地上的白发老人,良久才开口,“张叔,我来是为了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的很。你是让我一点一点来问,还是你自己痛痛快快地说?”
老人耷拉着头,一直不敢与夏璎对视,浑浊的眼泪顺着布满皱纹的脸缓缓流下,无论夏璎怎么问,都始终只重复着一句话,“大小姐,老奴不明白您让我说什么。”
这个老人曾是夏府的管家,名叫张安。他在夏家待了十几年,一直都很受夏璎父亲夏勋的信任,可是事情巧就巧在,在夏家出事的前一个月,他竟毫无征兆的突然消失了。
夏家的案子当年牵扯很广,夏勋的族亲杀的杀,流放的流放,甚至他那些早已离京的学生也被抓回来投进了牢房,唯独这个张安没有受到任何牵连。
要说他跟夏家的事无关,任谁也不会相信。今天他见到夏璎时的反应,正是印证了夏璎的这一想法。
凤公子走南闯北这几年,一直在寻找他的踪迹,直到最近才得知他竟又返回了京城,而且还躲在这个人迹罕至的林子里鲜少露面。
他一直咬紧牙关不肯透漏半个字,夏璎想着,既然他早已远走高飞,如今又冒着被她抓到的危险折返回来,定是京城有非常重要的人或事在牵扯着他。
想要让他开口,看来不许寻到那个牵扯他的软肋。
两人在屋里待了许久,夏璎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得到。
推门出来,夏璎正撞见蒋峻半蹲着身子立在门口,一只手圈起放在耳旁正听得认真,她微微一愣,随即道:“世子这是在做什么?”
蒋峻转动脖子抬头看夏璎,眨了眨眼,面色尴尬,连忙起身摆正了姿势,负手往后退了几步,随口找了个说辞,“你再不出来,我就准备进去叫你呢。天色不早了,再不走可要赶黑了。”
夏璎抬眼看了一眼天上高挂的太阳,也懒得拆穿他,弯了弯唇角,柔声道:“这次还是要多谢世子帮忙,我才能这么快找到这人。”说着话,她缓缓向蒋峻靠近,却不想蒋峻竟随着她的靠近僵着身子一步一步往后退,似乎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必须要保持距离。
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夏璎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停下脚步不再靠近,隔着老远的距离继续道:“刚才我和他的对话,想必世子也听到了,我也不再多做解释。只是这个地方不太适宜住人,还要麻烦世子给他另寻一个住处。”
蒋峻将刚才偷听到的话在心里消化了一遍,大概理出了一些头绪,虽然仍是没完全明白夏璎要做什么,但单听她提到夏家的案子,便知事关重大,遂点了点头道:“侯府在这附近有一处别苑,我派人将他送过去,那里会有专人负责照顾他。”
***
回去的路上,蒋峻坚持不与夏璎同乘马车,而是骑马不远不近地跟在马车一旁,不再像来时那样多话,变得很是安静。
夏璎虽然觉得稀奇,但也没做多想,直到回到东苑,蒋峻一声不吭地抱起自己的被子枕头出去,她才意识到蒋峻这是又不知闹起了哪样脾气。
“世子这是要去哪里?”来回奔波了一路,夏璎也有些疲累,她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出声问道。
蒋峻站定在门口,脸朝着门外不看夏璎,只扔下一句,“我去偏房睡。”便头也不回地拔腿匆匆走了出去。
外面对他的传言才刚刚平息了一些,他这又闹着分开睡,这无异于坐实了那些人的猜测。
夏璎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
这头犟驴,说犯脾气就犯脾气,丝毫不会考虑后果,将来靠着恩荫顺风顺水还好,若是遇到一点波折,就凭他那点脑子,真不知能不能保住侯府的这点基业。
蒋峻搬去了书房,原本想着远离着夏璎从此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