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的印记,抱琴费力看了几眼,忽然意识到那是以朱砂书写的自家娘娘的生辰八字,当即手一抖,险些把偶人摔在地上:“哪个杀千刀的,敢对娘娘下这等毒手!”
将生辰八字写在偶人上,以针扎之,如此阴狠的诅咒,分明是要自家娘娘不得好死!怪道娘娘这回的病这么凶险古怪,原来是有人在诅咒她!
抱琴既怕且怒,一时气得浑身发抖:“这晦气东西保不齐不止一个,找,挖地三尺也要把它们都找出来!把门关上,所有人都不许出去,叫我查出来是哪个混账黄子藏了这东西进了我们长信宫,我打不死他!”且不论她与自家娘娘打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便是抛开情分不提,她与娘娘这些年同进同退,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里容得了后者身上出半点差池!
“抱琴!”黛玉见了那木偶亦是吃了一惊,但见抱琴方寸大乱,忙叫住了她,“巫蛊之事是皇家大忌,历来沾上的不死也要脱层皮。我们私底下处置了它,白白便宜了那幕后主使,让她逍遥法外了不说,他日万一被人揭出来再反咬一口,便百口莫辩了。”
抱琴也是关心则乱,且巫蛊诅咒之事委实阴毒太过,方才乱了方寸,被黛玉一拦登时恢复了理智:“县君说的是,我这就去请皇后娘娘为咱们娘娘主持公道!”
接下来发生的事,委实是一场混战。先是从门槛下、枕头下、房梁上、花圃里搜出来大大小小的偶人、奇形怪状的纸人、歪扭七八的鬼画符若干,再顺藤摸瓜盘查出了两个太监,上了刑一问,得!都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主。皇帝面色铁青,下令暗中彻查,把两人一盘问,巧了,交钱消灾的人还都是吴贵妃娘家府上的!
被秘密传召来审问的吴贵妃登时叫起屈来:“贤德妃是得宠,可本宫也没有失宠,本宫还有子嗣傍身,闲的没事做杀她做什么?也不怕连累了我的温儿!再者,本宫想要动手,什么时候动不成!前些日子贤德妃被禁足,那时要是对她动了手脚,岂不比如今她东山再起时下手方便!”
话虽露骨,道理却不露骨,帝后二人深以为然。接下来峰回路转,官兵们拿了两人的画影图形去拿人,谁知人是拿了来,和画影图形上的人却半点也对不上号,显然是被冒名顶替了的。再往后查,便查到了琳嫔的娘家。
“琳琅?”皇帝愕然,“她那样和悦宜人的性子,又有孕在身,正是该慎重忌讳的时候,怎可能做此阴毒之事!”
然而淑妃却欲言又止,被问起时方才犹犹豫豫的道:“妾身风闻,琳嫔妹妹对贤德妃似是……常怀嫉恨不忿之心。”淑妃自诞下二皇子后一直倾尽心力的照顾,又性情贤淑,温婉不争,在后宫中一向是个不偏不倚的存在,如非已有九成以上的把握,绝不会轻言。由她口中说出的话,由不得人不信。
于是彻查韵和宫,顾虑到琳嫔有孕在身,不便过于使之受到惊吓,便随便找了个由头在坤宁宫备了场小宴,邀各宫妃嫔来小坐,又备了几出小戏取乐。这原是宫中消磨时光的常事,加之长信宫巫蛊一事被捂得死紧,故而包括琳嫔在内的宫妃不疑有他,欢天喜地的来皇后宫中说笑取乐了一个下午。
一个下午,足够把韵和宫翻得底朝天再照着原样翻回来了。
皇帝望着满桌的巫蛊诅咒之物,脸沉得快要下出暴风雨来,许久,方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琳嫔现下有孕,不必惊扰,有事待她诞下龙子再行处置。”
皇后鲜少见他如此动怒,一直不敢说话,如今才稍稍松了口气:“我会吩咐韵和宫的人守口如瓶。”
“守口如瓶?”皇帝冷笑,“谁要敢泄露半个字出去,就别去看明天的太阳!”发了好一通火后,又道,“朕去看看贤德妃,此间之事便交给皇后了。”
皇后和声道:“贤德妃无端遭此无妄之灾,便是我也觉得可怜,皇上正该多陪陪她。”
皇帝来时元妃正靠在引枕上,有气无力的和一旁坐在绣墩上的一个小少女说话,远远见皇帝进来,那小少女立即避到一旁跪着,元妃则挣扎着便要下床行礼。皇帝忙遥遥摆手阻止:“别多礼了,你身子要紧。”元妃哪里肯听,到底还是就着抱琴的搀扶坐直身,两手在身前比划着福了一福。
皇帝往她身边就是一坐:“这些日子朕每回过来看你,你都还昏迷着,今儿可算是让朕赶上了好时候。”
元瑶微微侧眸看向他,淡淡道:“先前病着,几乎像死过了一回。如今捱得醒来,得见龙颜,竟像是隔世再见了。”
皇帝特特的点出自己时常来看元妃,原是带着几分邀功并埋怨的心思,不想被元瑶这么一回,倒听得有些辛酸,想到她身遭此厄全是自家的另一位爱妃所赐,不由有些尴尬。好在元瑶已转向一旁:“长乐,你先退下吧。”
皇帝这才记起在场尚有不止自己与元瑶两人,宫女太监在他眼里向来与猫儿狗儿桌椅板凳无异,而长乐却是忠臣之女,又是元妃的亲姑表妹,且是自己亲口封的长乐县君,自然也算的在“人”之行列,当下一面点头同意黛玉退下,一面连看对方一眼都未来得及便辩解似的急向元瑶道:“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