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德妃醒来时可有说什么?”皇帝问道。
黛玉收回思绪:“娘娘问了时辰,臣女答了辰时三刻,娘娘便叹了口气,往窗外望了一眼,再没说别的了。”
皇帝沉吟道:“辰时三刻,朕还在朝会上。”他拉了拉被子,将元瑶探出的一只手臂放回被中,柔情无限的道,“朕何尝不想一天十二时辰全陪在你身边?”
“你只管用些含混的话告诉他,此人惯是自命多情的,必会句句都往我对他情深意重的方向去想。待过些日子,我精神好一些,再亲自应付他。”元瑶的话俨然仍在耳边,眼见皇帝的表现竟与她所言分毫不差,黛玉屏住呼吸,竭力克制住忍俊不禁的笑意。
那厢皇帝出了回神,才向黛玉道:“长乐,这些时日你照顾贤德妃十分辛苦,朕该重赏你。”
“这是臣女的分内之事。”黛玉自屏风后道。
“下回贤德妃醒了,一定要尽快通知朕。”皇帝一壁吩咐道,一壁迈步向外,不一时,外面便响起了太监尖细而高亢的喊声:“摆驾韵和宫!”
韵和宫是新晋的宠妃琳嫔所居之所,据说她半月前诊出了喜脉,难怪……黛玉摇头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啧啧,这连被掐的地方都找不对的情商,这浮夸的演技,赦生哄妹妹的技能还需提高啊~
宝玉:看这里看这里,我满级我满级!
作者菌:人不对,ss!
感谢长叶、因缘会两位亲的地雷,爱你们~~
☆、巫蛊
银汉灿烂,皎月如水。迢迢风中,少年的眼睛亮若晨星。
五指被牢牢的扣住,黛玉心跳如鼓,却佯装着恼,绷着脸瞪了始作俑者半天。对方却只扣着她的手不放,含笑的目光迎上她薄嗔的眼。黛玉终于装不下去的破颜一笑,拉了拉他的袖口:“最后有个问题,你若说不明白,我便再不跟你说话了。”
赦生看着她。
黛玉两颊有些发烧,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拽着披风的系带:“从前听林渊说,爹爹结识你时不过是及冠之年,那时你看起来便有十三岁大了,可直到爹爹他……”提起亡父,她惆怅的轻轻一叹,顿了会儿,才接着道,“可待我识得你时,你看起来也不过十三四岁。照林渊的话来讲,这么多年过去,你竟是一丝变化也无的。你这般的人物,自然和我们这些凡俗之人是不同的,想来人活一世,于你也不过是草木一秋。你永远都是这么年少,可我却会长大,会老,会死,你……”
话至一半及被强行打断,却是被赦生掩住了口。黛玉当即不再说下去,只睁着一双如烟似雾的眸正正的看着他的眼睛,眼波之下蕴着云山万重的欲说还休。
赦生的褐瞳在夜光中晶莹得近乎无色,瞳仁两点猩红,是浓得近乎呛人的烈色。两人对视半晌,赦生猛然撤了手,声音有些低沉:“将来,并不重要。”顿了顿,唇角一扬,“再老、再丑,只要是你,也比鬼知好看百倍。”
“鬼知?”黛玉难得听他提到陌生的名字,心知这肯定是他家乡之人的姓名,不觉追问道,“这是什么人?”
“族中长者。”赦生答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家中兄弟姐妹共有六人,尽皆仪容非凡。”
黛玉知他在哄自己开心,心下只觉数不清的甜意与感动,面上早忍不住绽开一抹微云也似的笑。她便知道,即使她老了,青丝染白,牙齿松落,皮肤褶皱,双眼浑浊……也照旧是赦生心里最好看的人。
当然,这份感动一直延续到多年之后,在黛玉终于见识到那鬼知家六“兄弟姐妹”的庐山真面目究竟是怎么个“仪容非凡”法后,当即便荡然无存。
倒不是说赦生哄骗了她,因为和秃顶、青脸、络腮胡、招风耳等比起来……她再怎么样都会好看上百倍的。
那天,黛玉当机立断,把缝给赦生穿的外衫之上原计划绣的狼兽图腾换成了小奶狗。
自然,此时此景此情,黛玉尚在全心全意的感动着——寿命的长短,青春与衰老,只要两心相印,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份好心情持续了好几天也未曾淡去。而与她的愉悦明媚相比,元瑶整个人却是异样的暗淡。也不知道她身上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出了隔三差五的清醒之外,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纵然她事先向黛玉打过招呼会多装上一段时日的病,但以黛玉的聪明,哪里看不出她压根不是装病,而是真的昏睡不醒。那细若游丝的呼吸,飘忽涣散的眸光,瘦得几近于皮包骨的手腕,是骗不了人的。
惊叫传来时元瑶正陷在昏迷之中。抱琴脸一寒:“哪个那么不懂规矩?公然在院里吵吵嚷嚷,惊动到娘娘休息可怎么好!”
跑去问责的宫女很快回来了,白着脸,身后跟着一名同样白着脸抖得如同筛糠的小宫女:“抱、抱琴姑姑,我刚刚刚刚给花松土的时候,挖出来了这个!”
那东西是个偶人,粗糙得辨不清五官,却从头到脚密密麻麻的扎满了针,针丛的缝隙下隐有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