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法阵之中,两界交叠之处,万雷应时齐齐而落。而与之相应的,那剑气竟也遇强则强,化出万道悍然迎了上来!
怎样的高手能同时挥出万道如此威力的剑气?这样的高手早就破碎虚空飞升去了,怎会还停留在人间?除非这不是人力所为,而是某种奇异的法阵?
朱武一壁思索,一壁也加入了输送魔力的行列。可惜他只迟了一步便已失却先机,对方已经以道术强顶着这万魔之雷与万道之剑,抢在两股属性极端相克的力量爆炸之前,活活将这堪可毁天灭地的破坏之力沿着时空通道拍进了魔界——
于是战成了一团的道魔之气就这么生生从时空通道到魔殿一路炸了过来,等到朱武以自身魔力强行将其控制在有限空间之内,再腾出手来预备再度突破空间壁障时,才发现对方已经封印了那道天之隙。
“世上没有无隙可乘的术法,既然是封印,必然有破绽之处,伏婴师也没有办法吗?”九祸皱眉。
朱武叹了口气:“那女修割了一半的元神和阳寿,拿它们做引子,结合了彼岸世界本身的天地灵脉结成的封印,与彼岸世界原本的空间壁障完美融合,已经化为一体。”
有隙可乘的空间壁障,只要人力物力足够,便可轻松突破。而完美无缺的空间壁障,突破的困难程度却要高上百倍、千倍,因为你要对付的已不仅仅是空间壁障本身,而是整个世界之力。
除非,是从内部破坏它。
九祸很快想到了这一点:“杀掉那名女修,封印不攻自破。可惜……”以适才元瑶硬扛魔界万雷之力所爆发出的能为来看,这一做法成功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朱武苦笑:“以弱胜强并非没有可能,诡计,暗杀,皆是手段。可是我们在魔界鞭长莫及,赦生的脾气……”指望这个孩子去搞暗杀?他还不如相信赦生会乖乖管他叫爹亲!况且赦生毕竟经验不足,相反那名女修的应变力却是奇快,一个不成,暗杀反成被杀,诡计反成了玉石俱焚。他想要接回来的是活生生的儿子,可不想接回一具尸体。
夫妻两两对坐,一筹莫展的沉闷缓缓在这两位魔界最为高贵的人物之间蔓延开来。许久之后,却是九祸开了口:“封印再强,还能强得过当年玄宗封印魔界的太极罗天大阵吗?”
朱武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已是涩然:“我至今未问过你,当年你与旱魃是如何解封魔界的?”
玄宗的法阵不仅封印了魔界的自由行动,那纠集了道境山河灵气的阵法玄灵之气更深深伤及魔界的本体。说到底,异度魔界并非是四境那般的天生地长的自然世界,而是一头魔龙,也会受伤,也会流血。
本体受创,风暴、旱灾、洪涝、瘟疫接踵而来,魔民大量死亡,可新生儿却越来越少。那时的魔界俨然是被放干了血扔在陷阱里待死的困兽,穷途末路。最终的解决之法,是螣邪郎、黥武率领大批魔将身化石封的牺牲,以全部魔气外放成结界,隔开阵法与魔龙本体,方才取得了一线喘息待死的机会。而身为唯一兼具佛魔之体、能够穿越阵法结界之魔,吞佛童子孤身远赴苦境,杀佛子,寻魔胎,借败血异邪之力牵制玄宗,方才大开赦道,令火焰魔城重见天日。
惨痛的过往在妻子轻描淡写的述说里透出金戈铁马的苍凉,朱武缓缓呼出一口气,心痛之余,却也明白了九祸之意:“如果把今日情形比作当日来看,赦生既是异度之魔,又在彼岸世界生活多年,体质足以自行穿越彼岸世界的结界。既然魔界这边受封印所限无法打通通道,那就退而求其次,让赦生绕过封印,自彼岸世界回到魔界——只差一个里应外合的接应。我这就与旱魃商议,借魔族先锋三道一用!”
魔界三道由主管前锋征伐的魔族掌管,分杀生、天荒、神无三道,能借助魔源穿梭空间,调兵突袭,鬼神莫测,是异度魔界对外点燃战火的利器。
九祸的话却还没有说完:“但三道只为战火而开,赦生至今未为魔界立下尺寸功勋,有何资格出动三道去接应?”
恰似反对的语气,若在旁人少不得会被瞒过去,惟有对其了解至深的人方才能够读出内中剑走偏锋的豪赌,朱武微微变色:“你想让他竞争三道之一的守关者?”
“并非竞争,而是军法不可废,为堵住悠悠众口,赦生若要借用三道回魔界,就必须在归来后立即成为其中一道的守关者!”九祸道。
朱武摆摆手:“九娘这不可能,三道守关者历来只能由魔界最强大善战的战士担任。赦生毕竟年幼,别太难为他啦。”
九祸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一世,赦生击败对手无数成为杀生道守关者时,只有一千四百岁。”
骁勇无双,睥睨无前,令魔君阎魔旱魃见之赞叹不已。登台拜将,易杀生道为赦生道,封为烽火狼烟——那是在朱武力抗雷劫而逝,鬼族全境沦陷之后的事。那年的赦生,按人类的年纪来算,只有十四岁。
“我们的儿子,没有做不到的事。”九祸坚定道。
赦生忽然打了个喷嚏。
晚春的夜晚已有了几分夏日的薰意,照理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