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睿只好问:“什么梦?”
“我梦到啊,”言豫津拖长了声调,“梦到咱俩真成亲了。”
萧景睿整个人僵住,一瞬间只以为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他是想告诉我这只能是做梦?”
可还没等他进一步的失落或窘迫,言豫津已经忍不住笑了:“你顶着红盖头的样子,可俊俏得很呐哈哈哈哈~”
萧景睿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低头装着看书掩饰不大自然地神情,口中道:“凭、什么是我顶盖头?”
“咦?我总不能梦见自己变成女子啊!”言豫津理直气壮地回答。
“非得是女子吗?”萧景睿在心中反问一句,仿佛看书看得入了神,不再答话。
言豫津知他脸皮薄,逗他也不敢逗得太过分,嚼着牢丸换了话题:“你们最近忙什么呢?好久没这么晚回来了。”
萧景睿揉着眉心道:“一种木牛。想仿照诸葛孔明的木牛流马,只不过不是用来山道运输物资,而是用来耕地。你知道耕牛饲养不易,不是每个农户都养得起,而且那终究是活物,会病会死,也需要休息睡觉。若是这木牛能成,几家农户可合用一头,便可省下多少力气和银两。”
言豫津道:“你们天工堂真是奇思妙想层出不穷。我记得去年不是弄了个什么木人,能自动耕田的?”
萧景睿道:“弄是弄了,效果不大好,还需大加改进才能真的解放人力。木牛相对简单,虽需人c,ao控,但并不费太大力气,老弱妇孺皆可,推行起来应该比木人容易些。”
言豫津沉默了片刻,自嘲地笑笑:“看你这样,我都觉得我整天游手好闲得不像话了。”
萧景睿从未听他这么自怨自艾,怔了怔才道:“是有人说了什么?人各有志,咱们做事做人问心无愧就行了,理会那些闲言闲语做什么。我在天工堂,不也有人说我堂堂王孙公子,整日跟一群下九流的匠人混在一起成何体统之类的废话?”
“那倒没有。”言豫津虽然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但听他亲口说出还是倍觉欣慰,笑着摇头道,“只是近日总觉得我又不干活,干拿俸禄,于心有愧啊。”
萧景睿正色道:“世家子弟在各处衙门挂闲职乃是常情,由来已久,又不是单你这样。何况如今……你也知道,陛下登基后拔擢了许多寒门士子,苏兄出身江湖,也被视为寒门一脉。陛下着意宽待世家子弟,也是安抚制衡的意思。”
“哟,萧公子如今对朝堂局势很有心得嘛,说的头头是道的。”言豫津笑。
萧景睿不理他c-h-a科打诨,继续道:“何况你这些年大灾小情,都没少拿银子出来赈济——没错,苏兄都告诉我了——所以我看你实在不必为每月那几两俸禄而惭愧。”
“那也不能这么算……”言豫津咧了咧嘴,拍怕手站起来,“我想好啦,你要叫我去做那些繁琐功夫,我真不行。横竖我也不差那几两银子,年后就和苏兄说我不干啦。”说着向萧景睿挤挤眼睛,笑道:“专心专意地在家帮你带阿森,好不好?”
萧景睿斜他一眼,努力抿住快要扬起来的嘴角:“好得很。不过如此一来,你就比较像顶红盖头的人咯。”
“噫!萧景睿,你真的学坏了啊!”
13.
除夕宫宴,言豫津身为侯爵,那是非去不可的。
萧景睿是皇室宗亲,公主嫡子,本来也应当列席。可莅阳大长公主这些年一心向佛,连府门都不大出了,宫宴自是从不露面。萧景睿不想让母亲独自在公主府中度过除夕,便向皇帝告了假——萧景琰一来觉得景睿在外多年,陪母亲过年原是应当应分,二来他自己对宫宴也并不如何上心,于是二话不说地准了。
谢弼夫妇亦要参加宫宴,公主府的年夜饭便多少显得有些冷清。好在有阿森,倒是不缺话题。萧景睿这半年来每每带着他同来探望母亲,教他叫n_ain_ai。祖孙二人虽然都不大懂如何跟对方相处——公主只会带着极浅淡的微笑叫阿森吃东西,阿森多少还是有点怕她,可总是比刚见面时好太多了。
这日分别时,萧景睿在阿森耳边悄悄说了句话,阿森踌躇地看他,终于迈开小腿,摇摇摆摆地跑向公主,用两只手抓住她裙裾,仰头细声道:“n_ain_ai,抱抱。”
大长公主一瞬间仿佛有些不知所措,但她仍是俯身抱起了孩子,柔声道:“阿森乖,听爹爹的话,常回来看n_ain_ai。”
萧景睿清楚的看到她眼圈有些泛红,便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瘦削的肩:“母亲保重,儿子改日再来看您。”
公主嘴唇微颤,将阿森递回他怀中:“言府上要是住着不便,就搬回来……不必顾虑母亲,阿森……也是个乖孩子。”
萧景睿微笑道:“倒没什么不便,豫津待阿森很好的。儿子每日早出晚归,全靠他帮忙看着阿森,您也知道这孩子……”
他看了乖乖窝在他怀里的阿森一眼,没再说下去。公主却笑了,伸手替他理了理并不凌乱的发鬓:“说得也是。母亲可没本事成天帮你带着他,阿森怕是要哭的。去吧,孩子该睡了。”
萧景睿拜别母亲回到侯府,在门口正碰上了也刚刚回来的言豫津。
“这么早?”萧景睿颇感意外。
“早吗?”言豫津接过张臂要他抱的阿森,悄声道,“陛下和苏兄比我走得还早呢,赐完菜就借着送太后回慈安宫溜了。我又坐了一会儿陪纪王爷喝了几杯,不然也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