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睿无奈摇头:“什么叫‘溜了’?那可是陛下和凤王,叫人听见了参你个大不敬。”
言豫津漫不在乎地道:“你还能去参我不成?”走了两步又道:“对了,苏兄叫我们初四去他府上玩,让把阿森也带去。”
萧景睿微微一怔:“他府上?苏宅?”
“不然还能是哪?”言豫津道,“他还说飞流要找你切磋武艺,叫你做好准备。”
萧景睿这下更是愕然:“飞流找我切磋?为何?”顿了顿又道:“我哪打得过他?我看就不必了吧……”
“飞流要和你打架,除了苏兄谁拦得住,你跟我说不必有什么用?”言豫津耸耸肩,“好像是苏兄和陛下议论你这次回来武艺大进,被飞流听到了。他怕是跟蒙大统领切磋腻了,好容易能逮个新来的……”
“我成新来的了?”萧景睿苦笑,“唉,打就打吧,只盼他别把我打趴下还皱着脸说‘不行’。”他学着飞流语气一字一顿,言豫津哈哈大笑:“你学得不像,不够嫌弃。”
嘴上说“不必”,但萧景睿终究年轻,岂能没半点好胜之心?何况苦练多年也想跟一流高手印证一二。所以这些天练得愈发勤苦,言豫津看在眼里,只嘿嘿笑着不点破。
初四那日,二人依约带着阿森去了苏宅。萧景睿再次踏入此门,看着依稀如昨的花木陈设,不由生出些恍如隔世的唏嘘。不过他的唏嘘没持续多久——转过一道回廊踏上庭院中的小径时,忽有劲风迎面袭来,同时伴着一声轻叱:“看招!”
萧景睿手里抱着阿森,根本无从招架,脚步连错急退几步,可来人如影随形,却哪里避得开?
不过那人的招数并没落下,在他一尺开外生生顿住了——飞流如冰的俊美面庞上带着一丝不耐烦:“啧。有小孩。”
阿森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嘴巴一扁一扁,眼看要哭。梅长苏的声音适时传来:“飞流,吓坏小弟弟了。”
萧景睿和言豫津连忙对梅长苏和站在他身旁的、想当然一定会私服出现在此的皇帝陛下行礼。
飞流蹙着眉叹了口气,然后对着阿森硬生生挤出个笑脸,伸手在怀中掏了一会儿,摸出个j-i,ng巧绚丽的舞蹈小人偶出来,塞到阿森手里:“乖。一边,玩去。”他用冷冰冰的语气说着哄孩子的话,实在是说不出的生硬别扭,言豫津当先受不了地抖了抖:“飞流,你这样更吓人了……”说着伸手抱过阿森,一溜烟的跑到梅长苏身旁:“两位大侠请便吧。”
飞流先回头看了一眼梅长苏,见他微笑颔首,于是二话不说又朝萧景睿攻去。
萧景睿这次有所准备,避得游刃有余,左拳右掌还击过去。
两人在庭园中翻翻滚滚地过起招来,阿森先还惊慌地抱着言豫津脖子“啊啊”直叫,还道哪里来的恶人欺负爹爹。可看了一会儿发现爹爹并没挨揍,反而和那人飞来飞去,舞得煞是好看,便安静下来呆呆地看。言豫津百忙间侧头瞥他一眼,见他咬着一根手指,口涎流了满下巴,不禁“哎哟”一声,轻声抱怨着“小祖宗啊”扯出掖在他颈边的绸巾给他擦拭。
梅长苏在旁看得抿唇而笑,低声对萧景琰道:“你看豫津。”萧景琰亦是侧目莞尔:“自己都还是个大孩子,居然会带孩子了。”梅长苏轻笑道:“他这么大时,我也给他擦过口水呢。”萧景琰挑眉质疑:“有这种事?我可只记得你嫌他烦,还将人拴在树上,害我背了好大一口黑锅。”
庭园中衣袂飒飒,拳风呼呼,还夹着众人此起彼伏地叫嚷笑闹,他二人压低了声音在彼此耳畔喁喁细语,旁人原是听不到。可言豫津离二人既近,加之有一瞬轰然喝彩声起,两人大概无意识地稍稍提高了声调,他便不经意地捕捉到几个零碎字眼,似乎是什么“豫津”“小时候”之类。
言豫津侧目望去,见那两人并肩附耳,眉目含笑,亲密得毫无间隙,心道:他们在说我什么?
一个在他心中缭绕了许多年,但从不曾宣之于口,连对萧景睿都没提过的古怪念头忽又浮了上来。他愣了片刻,摇了摇头,重又凝目去看园中比武。
萧景睿这些年武功固然大进,可飞流也并不是停滞不前,两人来回过了数百招,都打得额头见汗,才堪堪分出胜负——到底还是飞流略胜一筹。
萧景睿凌空翻身退到言豫津身旁,举袖拭汗,笑道:“果然还是不是飞流的对手啊。”
梅长苏闻言就好似听到旁人夸赞自己孩子的家长,骄傲之情溢于言表,还拼命压着嘴角谦虚:“你短短数年有此进益,已是难能可贵得很了。”
飞流这些年不但武功有长进,心智在梅长苏朝夕教导下更是有长进。虽然仍是寡言少语不懂长篇大论,但在梅长苏夸赞别人时好歹不会愤然吃味,硬要上前再打一场证明他自己更加“难能可贵”。这时居然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接过梅长苏递给他的汗巾一边擦汗,一边对萧景睿道:“有机会,再打过。”
萧景睿笑着应了,一行人随着梅长苏入内,正分宾主坐下,飞流忽然对阿森伸出手:“跟我去玩。”比起坐在一旁听苏哥哥他们说话,他还是更喜欢跟小朋友到庭院中玩耍。眼前这个虽然年纪太幼小了些,但已很久没有人带小孩来苏宅做客,因此也就不挑剔了。
阿森愣愣看他,萧景睿连忙向飞流道:“不必了飞流,阿森有些认生,让他跟着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