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按照司徒长的计划在客厅里受着他这位贵客应该享受的东西,二太太四太太五太太都来了,六太太见不得市面给禁在院子里。几位太太的公子小姐都一一请出来见了客,男人自然是客套,也分了些礼品。
二太太唤人请三小姐出来,那人去了半刻,来的却是司徒轻珑。二太太同司徒长相顾一笑,连着说道,她家轻文福泽天降,皇恩庇佑。男人也都有礼见过,二太太给两人安排就近位置处着。
其他房里的人个顶个儿都是察言观色的主儿,长家老爷不发话,总不该第一位出来做吃螃蟹的人,任着二太太牵桥搭线。
两人话未开场,这对院恰巧给传来琴音。颇为惊异,愣了半刻,百里晋这人到底是皇室,有些礼貌,给躬身请教琴声何处来。司徒长唤人出来寻半刻,支支吾吾不敢说,他性子又急,问出来竟是大小姐的房间。
司徒长同二太太皆是一愣,百里晋这时记起来,不出差错定是那位作奸犯科的大小姐。他顾于情面只请着她出来,又闻惩罚重着些,断了脚筋,要着自己去看。司徒长见无法阻止,只得使着眼神让人领在前面。
大太太领了命,给屋里出来,向百里晋行礼问安,告诉只因疾病作祟不便出来请安相见,怠慢了临江王。百里晋倒也不追究,只跟这样走,众人站在门外迟迟不进,百里晋反而率先领头进去。
古筝旁哪里还有人,只得见背对着众人,一豆绿布衫的姑娘席地而坐,拍手叫好。
“阿姐真好听!”
众人惊出一身冷汗,看古筝里哪里有人?竟又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三小姐也发起疯来。司徒长拉着百里晋便出,奈何男人欲探个究竟,抬步走了过去,转到我身旁。耐着性子俯下身来,登时我只觉玉面扶苏,吐气如兰,这果真是皇室中人,冰肌玉骨,言行举止皆成诗。他鬓发不长,发髻高挽,垂半背。着镶黄色直缀套微暗外袍束宽玉带,褐底黄边靴,生得巧。只有些浅胡须未打理干净,我想着,怕是在外征战久了自己也没注意多打理,而今归来见父拜父的,少不了要重视面孔。
他俯身到我耳旁且轻声问。
“你是司徒府丫鬟么?在听何人弹奏?”
我睥睨男人,一掌给他挥在脸上。
“我乃司徒府上三小姐司徒轻文,你才为司徒府上奴才,没见着我在听轻舞姐姐弹奏么?你来捣什么乱?你看看!轻舞姐姐生气了,又得不理我!方前几天记了她名字讨她欢心同我玩,你又来作祟!”
见我抬手又要打,司徒长胆吓一半,忙唤周管事将我捉住,只得同百里晋连着道歉。
\quot;罪臣之女轻珑智同三岁小儿,素日里法度不明,如今更是行为古怪,给临江王见笑了,该死,该死!\quot;
\quot;爹爹!\quot;
我眼睛一横,从周管事的手里挣脱出来。
\quot;女儿是轻文呀!你怎么忘了!\quot;
我又装疯卖傻地坐在地上打滚来,
\quot;轻舞姐姐说要嫁临江王,可是来了!怎么不留姐姐?烟儿说了,轻文记住了就赏糖吃!\quot;
司徒长呵斥我,两眼瞪圆,顺势就要打过来。
我见着四太太在人群里躲着笑,挤过去一把抓住她圆领衣襟给了个彻底的耳光,将她打得眼冒金星,捂着脸半刻说不出话。
\quot;我见着你,你在祠堂前抢了秋朝的东西,还打了人家一巴掌!红粥撒了一地,唾沫留在盘子里,专笑了一下!\quot;
四太太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直嚷嚷。司徒长面子挂不住,先请了百里晋下去,随即又听见我尖声大笑,稳稳当儿转到了司徒轻舞的古筝旁,细细碎碎的脚步走着,又精心摸着它。看着房梁上悬挂的六角连翘灯,我低低叹了一口气。
\quot;二姐姐,别来无恙呀!\quot;
我将头低下去看这架古筝,声如蚊蚋。
\quot;这古筝随六姐姐进门,有了八年的历史罢?我日夜想着,若我儿还活着,也是承欢膝下的年纪。\quot;
我见着司徒老爷鼓着眼睛,二太太活见鬼似地立着,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我心里更有底气。移着细碎的步子往前迈,涕泗横流。
\quot;我儿啊,为什么就去了?他才六月大呀!他犯了什么大忌?非死不可?\quot;
我俯倒在司徒老爷的怀里,哭天抢地。
\quot;老爷呀,老爷!六姐姐的孩儿好歹有个名号,我儿去得太早,连名也没有一个!若阴司里人问起来,他落不得好下场,连投胎的名录本都没有!\quot;
二太太愣住,未曾想从我嘴里出来些疯言疯语。
一旁四太太给她拉醒了作势要往外喊人,她硬不去,将我从司徒老爷百般伤感的怀抱里抽出来。横竖要拉我出去见光!我眼一横,抬手就给了二太太一耳光。
\quot;贱人!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孩子?为什么?他才六月大啊!贱人!我要杀了你!\quot;
司徒老爷心疼两面,见我急匆匆扑过去,也跟着过劝。一家人乱作一团,只可惜让临江王看个笑话。两位太太合着力要拉我去门外见光,我挣扎着拉住司徒老爷的手。见他眼里有一丝愧疚舍不得,我心里又隐隐快活。
\quot;老爷,老爷,孟婆让我喝汤,我在奈何桥上胡闹不从,我不想离开你啊!前几年遇着赵八妹妹,她从了去,现在已经转世投胎!我见着眼红,但也不想离开。今日见光则永不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