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凌仍旧还是看着他,并不移开视线,又微微蹙起了眉。
注视着慕子凌的神情,燕文灏怔了下,稍时,便缓缓敛起了脸上伪装的笑容,又默默地伸出手去,握紧了慕子凌的手,他握得很紧,甚至有些用力。
看着他不再伪装自己的模样,慕子凌才慢慢松开了眉间的褶皱,露出了一个很淡的微笑。
握着慕子凌的手冷静了一会,半晌过后,燕文灏才重新转过头去看秦毅,对秦毅说道:“秦老板,此事多谢了。”
放下茶盏,秦毅摆了摆手,“小事罢了。”顿了顿,他又脸色凝重地补充道:“还有一事,周氏,似乎与匈奴人有来往。”
燕文灏闻言,并未露出诧异的神色,他先前就隐约猜到了,故而此时,只是微微颔首,应道:“嗯,我知道了。”说完,他又出声唤来福全,吩咐道:“去库房取一万两银票来。”
“等等。”
开口叫住了福全,秦毅看了看燕文灏,淡声道:“不必去取了,这件事算是我额外告诉你的,不再收你银子了。”
听了话,燕文灏沉吟了一会,便摆手示意福全下去,随后拱了拱手,认真道:“如此,便谢过秦老板了。”
秦毅道:“殿下不必客气,本是我应该做的。”
之后,秦毅又站起了身,躬身对燕文灏和慕子凌作了一个揖,道:“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便不再打扰殿下和谢大人商榷要事,先告退了。”
看了看他,燕文灏低低地‘嗯’了一声,而后又道:“今日是暗六父母的忌日,暗六该去祭拜他们了,他们就葬在城外的云山。”
秦毅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他道:“谢殿下,我知晓了。”
秦毅离开后,燕文灏又转头去看了一眼谢景钰,随后半垂着眼眸沉思了一会,抬眸对他说道:“景钰,我需要你帮我办件事。”
谢景钰点点头,肃然着脸说道:“你说。”
燕文灏道:“我需要你帮我散布一一则消息,最好短时间便能传遍街头巷尾,人人皆知。”
“这不难。”谢景钰问道:“是什么消息?”
燕文灏面无表情地把要谢景钰散布的消息说了一遍,说完后,他停顿了一下,稍时,又说道:“两日内,让它传遍京城。”
谢景钰听完,面露诧异,又蹙眉思索了片刻,问道:“这么做,会不会把他们逼急了?”
看了看他,燕文灏冷声道:“就是要逼他们,急了才会露出破绽,否则外公和小舅不离京,仅仅只是去祈天塔的话,他们定还会顾虑,不会很快有所动作的。”
谢景钰闻言,安静地思考了一会,道:“好,我会办妥的。”
燕文灏‘嗯’了一声,过了片刻,又说道:“另外,午时过后,外公和小舅便会前往祈天塔,他们离开后,我需要你派人,盯着三皇弟,一旦他有所行动,便来告诉我。”
云琛和云景虽然没有离京,但姜溪已然提前返京,姜溪一旦归来,慕纪彦自是会沉冤得雪,再加上他让谢景钰刻意散布出去的消息,如此情形下,德贵妃和燕文远迫于无奈,在这几日之内,一定会出手。
抬起头,燕文灏看向外头那略显逐渐灰暗下来的天色,眯起了眼睛——
这天,终于是要变了。
※※※
依着燕文灏的要求,谢景钰便把消息编成了一首朗朗上口的童谣,教给了几个小叫花子,又给了他们几块碎银子,让他们乞讨的同时,沿路唱过去。
这几个小孩乞讨的时候,经常是走遍整个京城,又因为这首童谣极为上口,故而一日之内,京城便到处都是这首童谣在传唱,谁都能跟着哼上一两句,即便是年级尚小,懵懂无知的稚子,也知道了这首童谣。
一日之后,京城忽然谣言四起,都说当年云景之所以会险些死在沙场,其实是周氏命人从背后偷袭了云景,而云景如今活着回来,便是回来报仇的。
尽管这些年来,云家不再像当年那般,已经日渐衰败,逐渐淡出百姓视线,但是对于云景这位少年将才,一旦提起他,百姓仍是唏嘘不已,替他感到惋惜,何况是十二年后,本是已经死了的云景又重新回来了,此时再出了这番言论,百姓心里有好奇,自是愿意津津乐道着。
这样一来,一传十,十传百,三人成虎,说到后面,说的人就像是真的亲眼目睹了此事一般,一个个都握着拳,瞪着眼,言辞凿凿,义愤填膺不已。
如此还不够,谢景钰又让人故意虚虚实实地,把云景的事迹编成了故事,同时又隐晦地说出了宫里的贵妃娘娘,也参与了当年的事,再让茶坊酒楼里的说书先生将其绘声绘色地说了出来。
闲暇无事爱听书的百姓把这故事听在耳里,便当成是真的,年长的妇女听了后,抹着眼泪,对云景心疼不已,年纪轻一些的,则是愤怒不已,而那些个学子书生的,凭着满腔的热血,竟聚集在一起,写了一封万人请愿书,誓要替云景讨回公道。
这事闹得太大,京兆尹得知此事时,想来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何况它传的实在太快了,根本无法阻止,若是他这会儿硬性去施压,让百姓不再讨论,只怕会起反效果,让谣言传得更甚……只是什么都不做的话,他又根本无法向周家交代。
正在京兆尹焦头烂额,恨不得拿脑袋撞墙时,又听到外头来人禀报,说是周府来了人,要他立刻去见,只能稍微冷静下,又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然后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