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下雨的时候几人没在意,等着雨彻底变得有些迅捷凶猛,东棠才带着人找了个破旧的木屋躲着。这屋子应该是以前打猎的猎户留下的,简单的木板房子,却能很好地遮风挡雨。
眼瞅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几个人蜷缩在狭窄的木屋里,等着人来救援。木屋里蛛网堆结,墙角更是隐藏着一条同是躲雨的青蛇,东棠捏着蛇头把它丢了出去,胆小的人就直接被这场景给吓得情绪崩溃,低低地抽噎起来了。
东棠作为此时唯一一个还能站得住脚的人,深彻发挥了头羊的带领能力。受伤的那小孩儿路都走不动了,应该是伤到了骨头。脚上的夹子去了,缠着几块汗巾,血已经把整个脚部洇s-hi。由于失血过多,嘴皮子都起干壳了。东棠倒了些水在瓶盖里,喂着他喝下去。
这下雨的趋势越来越猛,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
上山的路基本上已经没了样子,崎岖泥泞。楚忆前脚踏出,后一步的脚印已经被雨水混着泥巴给掩埋了。
这时候,楚忆心里这才有些后怕了。之前他心里牵挂着东棠,根本没想到这雨会下得这么大,一鼓作气就冲上了山,现在才终于反应过来。他也不是完全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人,这会儿,谁出了事儿,另一个都不好过吧。
此时,山顶传来一阵巨响,紧接着楚忆警觉地发现,山上堆积的雨水顺流而下,已经积少成多,逐渐汇成一条河流,来势愈发凶猛。
该不会是,山体滑坡了吧……
果不其然,那条汇集的河流中已不完全是雨水,混合着大块的石头泥沙,从山顶扑面而来。楚忆艰难地扶着一颗小树苗站起来,吐出一嘴的泥巴沙砾,风雨之中,摇摇欲坠。
他瞅着手里还散发着微微光亮,已接近电竭的手电筒。暗骂了一句,准备后退下山了。正这个档口,突然瞥见前方侧路的铁丝网栅栏处,似是被人撕开了一个口子,正容一人通过。
楚忆咬着牙,他瞧见了那铁丝网上高高挂着一条随风飘扬的军绿色帆布带子,很是眼熟……
那是东棠新换的挎包带子!这还是楚忆给他选的,他能不眼熟吗?
真是个傻子,这么小个东西怎么能做记号?
楚忆一狠心,把背取了,在路边找了颗还算粗壮的树,拍了拍树干,估摸着不会被这风给吹倒,抡起胳膊挂在了树枝上。下一秒,转眼就跳进了旁边的侧路梯坎下。
梯坎下有几块农家的土地,因为长期开垦导致泥质疏松,大雨再一浇,活生生成了一个泥潭沼泽,这根本就不算路。楚忆嘴里骂着这人,没事儿干嘛往这种地方跑?害他边顾着脚下,还扯着嗓子喊,“东棠!魏东棠!我干你娘!”
嘴上虽骂着,心里却暗自担心。东棠,你他妈可千万不能出事儿啊……
就那么一小会的时间,整片山背坡已是满目疮痍,座座山头走蛟龙,条条沟口吹喇叭。
此刻,几个走丢的学生围在一起,东棠不知从哪儿翻出了前人留下的烛台和火石,点燃了蜡烛,大伙儿就无声地团成一堆取暖。
东棠心里想着事儿,还念叨着楚忆没等着他,是不是早回去了?想着想着,满脑子都是楚忆的模样,恍然若失,魂不守舍。耳边似乎还传来了那人的喊叫声。
东棠使劲儿晃了晃脑袋,自嘲似地拍了拍脸颊,这想得都出现幻觉了?可直到这声音越来越近,身边的其他人也都疑惑地望向了木屋外面。
“你听见没有?”
“好像是有人!”
“他喊的什么?”
东棠鼓着眼睛,脸色逐渐凝重,眉毛死死地绞成了一个对勾,整张脸都写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可那逐渐逼近的声儿却越来越清晰。
“东棠!东棠!”
……
“听清了吗?”有个同学尖着耳朵,伸长了脖子往外瞅着,猛然间身边冲出一个人影儿,“魏东棠!你去哪儿?”
雨势有些变小的样子,可山上的的水库池塘是憋不住彻底爆发了。山洪顺着破口,顺势往山下倾倒。东棠刚跑出屋外,正巧看见林中已经不成人样的楚忆,还有山上转瞬间袭来的泥石流。
“楚忆!爬上树!快上去!”
满溢的洪水呼啸着奔腾而来。楚忆又摔了一跤,正从地上爬起来,雨中传来那熟悉的声音,却在瞬间又被一道大树倒地的声音所掩盖。
“山洪来了!楚忆!快爬上去!”
这下听清了。
楚忆本来都觉得浑身没劲儿,看见东棠那瞬间,都差点站不起来了。可他听见那人说的话,转眼间又瞧见山上那快速逼近的洪流,一瞬间又来了力气,三下五除二就抱着身边的树干,顺着就往上爬。
东棠急得快哭了,抬脚刚想跑过去,就被来势惊人,流速极快的泥石流给逼了回来。
一刹那,那整片坡体就被铺天盖地的泥沙给埋了。
洪流并没有波及到木屋这边的东棠,却好似把他的心随之也快给埋了。
“楚忆!楚忆!抓住树啊!快往上爬!”东棠疯了一般在原地踏步,几次想冲过去,却都被洪流给打了回来,只能疯狂地朝对面喊着。半响之后,对面并没有传来回话,他一屁股坐进泥地里,呆若木j-i,几近癫狂。
“喂!东棠!我……”
“这他妈树要倒了!”
洪流里发出一阵声儿,东棠在刹那间就站了起来,哽着脖子,无语凝咽。一瞬间,竟像是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决定,拔腿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