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回去!”
楚忆抱着比他腰还细的树枝,竭力往上爬着,那棵树在泥流的冲刷下,快要被连根拔起。他圈着那颗树,拽了一手的叶子往上爬。手电筒不知何时已经被冲走了,周围一片漆黑,恍惚间竟看见东棠要过来,赶忙出声喝止。
爬到树的顶端,好不容易能看见东棠了。那棵树已经被冲得歪歪扭扭,横着倒下,楚忆的脚下隔着不足十公分,就是滔滔不绝的泥流。他要蹲在树上才能保持平衡,脚底下的流体,瞬间就把不知哪家飞来的j-i鸭给吞没了。
眼瞅着树的前端已经淹进泥里,粗长的根部也裸露在外,楚忆暗道不妙,扯着嗓子往东棠那个方向吼。
“我跳过来!东棠!你拉我一把啊!”
那树枝已经快被他给撑断了,没办法,跳到那边去吧。楚忆刚伸头出去瞥了一眼,又被那条宽如银河般的距离给吓了回来。
c,ao/你妈的魏东棠,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楚忆的脚底都快挨着水面了,眼看着那树被连根拔起,一咬牙,一狠心,纵身一跃。
……
东棠本来就只能看见那棵树,却寻不见泥石流里的楚忆,人都快吓傻了,只能见那湍流之中有个岌岌可危的人影儿。听闻一句话之后,丛林之中就蹦出个泥人。
机会转瞬即逝,楚忆在东棠面前的空中挣扎着跃向他,东棠伸手去接,却在咫尺间与他失之交臂。只差了一个身位的距离,楚忆却直直地消失在东棠眼前。
第16章 第十六章
东棠就眼睁睁地看着楚忆在他眼前消失不见,眼珠子爆睁,使出浑身力气,拼命朝着那边爬过去。
悬崖坡下传来一阵呼喊,“魏东棠!你快拉老子一把啊!撑不住了!”
楚忆没跳上那块土平台,纵身往下落去,慌乱之中胡乱抓了一团杂草,整个身子附着在山体坡边上,滚滚袭来的泥石流正和他擦肩而过。
东棠探头往下看,正瞧着楚忆攀在崖边上,竭尽所能地攀在陡坡上。那块泥土受不住一个大活人的力量,已经有了松动的痕迹。楚忆脚蹬的那块石头,猛然“哗啦”一声滑落……
电光火石之间,东棠一把挽住了楚忆的小臂。
楚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眼瞅着脚下的落石消失在洪流之中,一抬头,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睛。
“你放心!我拉你上来!”东棠牙关紧闭,死死拉着楚忆的手往上拽。危难关头,谁都没放弃心里的那个人。
楚忆的脚胡乱在坡体上蹬着,想借力爬上去。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这片区域已经被泥流给覆得不剩一点能踩的地方。他的脚陷进泥巴里,两人反而被带着往下一动了。
东棠浑身毫无缝隙贴在地上,浑然不顾手臂在尖锐的岩石上刮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却还是被带着往下了。
“我不会松手的!你使点劲啊!”
许久之后东棠再想起那天,还真有些后怕。要是当时自己真松了手,这人就着实没了。他当时气都不敢吐,生怕这人就掉下去了,脸憋得通红,手臂上青筋暴起,牙都快挤出血来了。
两人本就是九死一生了,随着泥石流还不合时宜地掉下来一段巨木,这一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东棠背上,一口浊气憋不住吁出,两人的身体又往下掉了一截。
东棠被木头砸得晕晕乎乎,眼睛都冒金星了,手上的力度却依旧没松。
“抓住了,我拉你上来!”
一只手的力气不够,就上两只手,可这动作完全就是把自己也置身于危险之中。东棠两手抓着楚忆,这种情况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把他拉上来,要么就被他带下去
楚忆的脸上全是水,分不清是汗还是雨。身上已经被滚落的石块砸得满目疮痍,却依旧努力往上爬着。
两人的身体在渐渐往上移着,楚忆终于能够到崖边高地了。
“使劲儿啊!”东棠嘶吼着,手臂已经被扯成了一个极其怪异的形状,“上来!”
楚忆的手腕已经被东棠箍得充血了,只感觉这手都不是自己的了。抬眼望着头顶上那人,眼中的坚定和决绝,不管不顾地把手c-h-a进了坚硬的坡地缝里,也不顾疼痛,手都没了知觉。
“你!不!能!死!啊!”
东棠浑身疼痛无力,像是被人拿着锯子横空锯开了一样。在力竭的瞬间,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字一句从牙关中蹦出,同时用腿往后扒着,两手在最后一刻一鼓作气把楚忆给逮了上来。
楚忆的脚使着劲儿,在陡坡上踩出几块碎石头,留下深深的脚印。上来的一刹那,没收住力气,直直地往东棠身上撞去。
东棠本来趴在崖边的突出平台上,把人拉到半空中就变成了半跪的姿势,再站起来猛地一使劲儿,两人就结结实实地滚进了旁边的土堆里。
还没来得及喘气,就瞧见刚才那小台子被一块落石给击中,瞬间粉碎,和着泥浆流下了山。
惊魂未定,两人仰躺在草地上,任由胸中那颗心激烈地跳动。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楚忆一口浊气长长吐出,却被嘴里填满的沙砾尘土给呛着了,狠狠地咳着,仿佛是要把肺叶都咳出来。
嘴里塞着了腐烂的树叶,一股不知名的味道让他胸中一阵沉闷,憋不住呕吐出来。全身仿佛都不属于自己了,连舌头都已经僵硬麻木,动弹不得,如死狗一般瘫倒在地上。
两人许久都没开口说话,脑子里还回想着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