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嘴的喂药工具里,递给刘弘,她侍立一旁,低着头,不敢直视刘弘。这人是吴王,一国之君,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吴王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青荷本是旧吴国一位小官吏之女,父亲旧吴王被流放,她也沦落成了奴婢,遭人转卖。本以为就此凄惨一生,永不见天日,不想买她之人是庄先生。
先生温雅可亲,人世少见的男子,青荷很喜欢他,哪怕后来知道,先生和吴王是那种关系,她这份喜爱之情,也未曾更改分毫。
吴王静穆英俊,先生儒雅清秀,两人皆是出众之人,却相爱相守。就算不懂这样一份情感,青荷也自觉去维护他们。
庄扬被刘弘抱起,人悠悠转醒,他认出刘弘,虚弱说:“阿弘,你怎么来了。”刘弘心疼道:“你病成这样,我自然要过来。”庄扬头靠着刘弘肩膀,留意到寝室里有青荷,还有刘河。刘河正眼泪汪汪看着他,唤着:“先生。”庄扬病得虚软无力,可也抬起手来,摸摸刘河的圆头。
“二郎,把汤药喝了。”
刘弘让庄扬的头微微抬起,他喂庄扬汤药。他手里执的喂药工具,是木制的一样器皿,有一个扁腹和长长的吻。这是王公贵族们吃药的用具,由医师带来。
温热苦涩的汤汁缓缓入喉,一碗喂完,一滴未沾身。对于庄扬,刘弘温柔极了,而且相当有耐心。
“二郎睡下,把汗捂出来便好。”
刘弘扶着庄扬躺下,为庄扬裹紧被子。寝室中,已燃起火盆,丝丝暖意。对于庄扬而言,这份温暖他体会不到,他的身子酸疼,头昏沉重,十分难受。
在刘弘的照顾下,庄扬逐渐睡去。刘弘没有离开寝室,寸步不离守在庄扬榻旁,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庄扬病成这样。来吴地后,庄扬有过两次小病,都是咳嗽,吃了药就也好了。
刘河也想留在寝室里陪先生,但被青荷带走。刘河之前来过庄扬宅中,他认识青荷,还有先生家的一条黄犬,唤细饼。
可怜的刘河,无趣地坐在房中玩着先生的棋子,好在身旁还有只蠢蠢的细饼陪伴。
玩了一会,身为小孩儿每天早睡早起的刘河犯困,自己爬上榻睡去。青荷为他遮盖被子,把细饼唤出房,将房门关上。
青荷走到先生房外,轻叩房门低说:“大王,小公子睡下了。”
房中无声,好会才幽幽传出句:“你下去吧。”
青荷应声是,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离去。看吴王的意思,不用青荷来照顾先生,他自己要照顾。不过青荷也不敢回屋睡下,怕夜里有什么差遣。
寝室中烛火即将燃尽,照明有限,火盆的炭木用细微的声响弹出星火,像漆黑夜中的小星。刘弘脱去衣物,用身子捂紧庄扬,刘弘体质好,气血旺盛,就像是一个人形的火炉。刘弘知道着风寒的感受,畏风畏冷,身子疼痛,他早些年在征途中,曾因风寒而卧席,那是他唯一一次非受伤而躺下。
刘弘这夜,没有合过眼,庄扬在他怀里辗转反侧,刘弘帮他拉好被子,低声安抚着。刘弘看不得庄扬受一丁点苦,他自然希望连这场病也代庄扬受过,然而这是无能为力的事情。
凌晨时分,庄扬终于平静睡去,他偎依在刘弘胸口,睡至天明。
清早,当庄扬醒来,他身体的酸疼感消失,头略有些沉,还是会流鼻涕,不过整个人舒适多了。
刘弘昨夜,不光只是照顾庄扬,还到儿子刘河房里去过一次。刘河半夜醒来,哭着要找他,青荷安抚不来,只得禀报刘弘。
天将亮时,刘弘才又回到庄扬寝室中睡去,所以庄扬清早醒来,看到的是一脸倦意的刘弘。
庄扬昨夜意识模糊,但清楚是刘弘在照顾他。庄扬披衣下榻,把帷帐拉好,遮挡光芒,好让刘弘安稳睡个觉。
“先生,怎么起来了!”
青荷端着汤药进来,看到庄扬下榻,吓得手忙脚乱。
“我病好了,青荷,小公子呢?”
庄扬微笑,他的笑容总是让人放心。
“小公子在房中和细饼玩戏。”
青荷扶庄扬坐下,按庄扬要求,递给他汤药,庄扬自己喝下。
喝过药,庄扬更换衣物,他的衣服上有比较重的汗味,当然也有刘弘的气息。
想想,在家躺了半日一夜,庄扬可不想再卧榻,他步出寝室,到厅堂里。青荷追了出来,赶紧拿来一件厚实的裘衣帮庄扬披上。
这是件白狐裘,在吴地一年到头也穿不上几天,吴地气候不似北方那般寒冷。这样的衣物,没有什么实用,庄扬自然不会添置,这是刘弘赠物。
白狐裘贵重,有千金之称,庄扬不爱穿它,不想今日正好用上。
院中雪花飘零,薄薄的雪,落地即化。厅堂窗门遮掩,并不太冷,何况庄扬有狐裘保暖,捂得暖和和。
自庄扬醒来,青荷便吩咐伙厨子准备清淡好入口的食物,别看庄宅只有一个厨子,这厨子也是从王宫分派来的,做的食物相当美味。
青荷端来食盒,摆上食案,庄扬进餐。一早喝的是熬得软软的米粥,还有清淡的小菜,很对庄扬胃口。
不会,阿河带着细饼跑出来,他身后还背着弓箭,是庄扬让青荷将他从房中唤出。
“先生,病好了吗?”
阿河行礼、问候,相当懂事。
“好多了,阿河,过来用餐。”
庄扬招呼他,在庄扬身边,还有一张空置的食案,也摆上了食物。
刘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