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笑人道:“你那时候又不知道我为何会在那里!”
楚留香道:“的确,所以我也被你骗过了,以为你要伤我,不过是个恶意的玩笑。直到你真正向我下了杀手,我看到你的眼神……那决不是一个丧失心智的人的眼神。”
薛笑人道:“就凭这个?”
楚留香道:“单凭这一点,我还是什么都不能断定。也许有些人疯了,他的恶意反而更重,他会毫不在乎地杀人来取乐。但我和令兄见面后,他却向我否认了这一点。”
薛笑人哼道:“所以你知道了我是真的要杀你。”
楚留香道:“我没有证据,只是有些怀疑。我甚至没有把你和那只‘手’联系在一起。但你实在不该对花满楼出手的。”
薛笑人瞥了一眼旁边的花满楼,笑道:“你对这个小瞎子还真是关心!”
楚留香就像没听见一般,继续道:“你出现的时机不对。薛衣人前辈约我比武,连他的儿子都不知道,你却以那只‘手’的身份出现在那里。我只能推测你是薛衣人前辈最信任的人。而我们再去薛家的时候,就再次见到了你。”
薛笑人恨恨道:“我料想你带这个小瞎子去,就是为了听我的声音,因此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楚留香道:“正因为你一句话都没有说,才露出了最大的破绽。”
薛笑人瞪大了眼睛。
楚留香道:“我既已想到你并非神智失常,那你出现在我们面前必定另有深意。你当时还在装傻,见客与否都没人去管,你跑过来的目的也只是想演戏给我看而已。但你一言不发,自然是在逃避,生怕花满楼听出你和那只‘手’就是同一个人。”
薛衣人听到这里,就长长叹了一声,转头对楚留香道:“有些事我要告诉你。”
楚留香挑了挑眉梢,道:“前辈请说。”
薛衣人淡淡道:“你一直怀疑我是那杀手组织的首领,我却始终否认。如今我不想再隐瞒了。”
楚留香怔了怔,道:“前辈的意思是……”
薛衣人看也没看薛笑人一眼,斩钉截铁般道:“你的怀疑没有错,我就是那只‘手’。”
楚留香无奈地摸了摸鼻子,道:“前辈当我是三岁孩子么?”
薛衣人冷静地道:“笑人确实一直在为我效力,这些年来,他出面的时候甚至比我还多。但他练功走火,神智一直有些不清楚,他说的话不可尽信。那杀手组织的幕后主使,其实是我,那组织是我一手创立的。”
他说得信誓旦旦,连眼都不眨一下,若不是楚留香早有判断,几乎也要相信了。
楚留香只得苦笑道:“可……前辈又是为了什么呢?”
薛衣人有家有业,又是武林名宿,根本没有去建立杀手组织的必要。
薛衣人却道:“为了钱。”
楚留香奇道:“为了钱?”
薛衣人道:“我不擅经营,薛家上上下下近百口人,花销实在太大。我没有别的办法。”
楚留香“噗”的一声笑了。
在这变幻不定的局势之下,面对两大剑道高手,他居然笑了。
楚留香笑着摇头道:“前辈果然是志诚君子,连骗人都不会。”
薛衣人道:“你……”
楚留香道:“如果这些话,在我初到薛家的时候就听前辈说起,恐怕还有三分相信。但我既见到了薛公子,又知薛家上下都是他一手经管,怎么还会认为薛家‘没钱’?”
薛衣人的脸,竟也红了红,讷讷道:“这……”
楚留香道:“前辈要想编这个谎,至少也得弄清楚自己名下有多少产业,每年收入多少,支出多少呀!”
薛衣人脸上实在挂不住了,跺脚道:“你……你倒是说得内行!”
楚留香笑道:“只因我家里也有个精明的妹子,这些话她一年至少要跟我念上四五遍,我就背下来了。”
薛衣人顿了顿,才叹道:“你既然看穿,我就只好说实话了!”
楚留香道:“前辈还有什么‘实话’要说?”
他好像已看出薛衣人一心想为兄弟脱罪,是以信口胡扯,就是要把罪名都揽到自己身上。但他只是耐心地笑着,等待薛衣人的回答。
薛衣人果然道:“我本想让你认为,我是为了利益才这么做,谁知你如此聪明,竟骗不过你。好!我告诉你,我纵横江湖四十年,早已习惯了血雨腥风,早已爱上了杀人的快意。但我现在这个身份,已无人是我的对手,我也没有了杀人的理由,因此……”
他虽作出恶狠狠的腔调,但看着楚留香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声音也不禁低下去,终于打住了话头。
在比剑的时候,他可以气势凌人,唯我独尊,而这个时候,他却不由自主地有些心虚。
楚留香望着薛衣人,还未答话,忽然旁边的薛笑人已跳起身来,戟指大叫道:“我不要你假惺惺!你挡在我头上一生,如今连这件事,你还要挡着我!谁才是那只‘手’?我要向你们证明谁才是那只‘手’!”
说着,剑光再次闪动,竟是薛笑人拾起地上长剑,刺向薛衣人。
这样的举动,如果是往常的薛笑人,只怕是万万不敢的。薛衣人在他心目中不但是兄长,更是天下无敌的神话,是永远无法超越的奇迹。
但现在他似已真的发狂,双目血红欲滴,长剑在空中挥舞,带着一道道凌厉的风声。
薛衣人本能地抽身闪避。就算知道兄弟的狂症是因他而起,就算心中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