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衣人自顾道:“你以树枝诱发我的剑气,这不仅是少年人冒进的胆略,也是对自己身法功力的自信。就算有另一人也如此做了,他未必能躲得开。”
花满楼道:“我这行险一招,确是受了帅老前辈的启发。”
薛衣人道:“哦?”
花满楼道:“当日在剑池之上交手,我亦是无法撼动帅老前辈一丝一毫,灵光一闪之间,便以流云飞袖之功,去触发他已蓄势的剑气。”
薛衣人的目光闪动,道:“流云飞袖?武当派的绝学?你适才又为何不用?”
花满楼道:“只因方才接前辈的一招,与和帅老前辈交手时又有不同。帅老前辈是以静制动,我必须强攻以得他呼应。而前辈为了试我功力,剑气早已在吞吐之间,轻轻一触便会爆发,我多花一分力气,就会多受一分反击,那时就来不及逃了。”
薛衣人听着,不由得笑起来,道:“说来说去,你就是懒得出力!”
花满楼也笑道:“不瞒前辈,上次和帅老前辈交手,生生毁了我一件外袍。如今天气冷了,我若还那般出招,回去的时候恐怕要着凉哩!”
◇ ◆ ◇
薛衣人走了,花满楼自然也要回掷杯山庄。
他并没有向薛衣人提起那离奇的“借尸还魂”的故事,更没有提起左明珠和薛斌的恋情。只因他和薛衣人只是初识,即便得到这位天下第一剑客的赏识,对人家的家务事总不好**涉的。
薛衣人也很在意楚留香的情形,得知神医张简斋已经断言,楚留香不出七日便可恢复如常,才算放下心来。
想到这些,花满楼也忍不住独自发笑。他心里清楚,与其说薛衣人是关心这位新结识的朋友,还不如说是关心和楚留香的比武之约。
在这位痴迷剑道的老者眼中,没有什么比证道更重要的事。
花满楼只好快点回去,和楚留香商量一下。
刚刚离开了不到半天,他又开始思念楚留香了。
花满楼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热,不知什么时候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连这样短暂的分离,都让心里充满了忧思。
到底是受了左明珠他们几个年轻人的影响,而加倍重视感情的缘故,还是,自己对楚留香的爱,已比想像中的还要深了?
花满楼想来想去,也没有个结果。他只知道自己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尽快回到楚留香的身边。
他立刻加快了脚步,但没走多远,又猛然停了下来。
一种不祥的气息环绕在身边。
杀气。
有人正躲在暗处,窥伺着他。
就连无花以忍术隐藏自身存在、意图偷袭的时候,花满楼都能立刻察觉,现在这种明显的杀气,他决不会弄错。
那人是谁?莫非是薛衣人?
薛衣人岂非已走了么?
何况,他又为什么要杀花满楼?
花满楼沉吟着,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他在等。
如果那人真的要杀他,就不会不现身。
顷刻间,杀气近体。
花满楼似早有准备,身形一转,已纵跃出去。
他几乎感到那冷森森的剑锋擦着身侧掠过。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嘶哑的长笑。
花满楼身在半空,一脚踏在一根树枝上,稍稍借力,便又跃出数丈。
他不敢停。
他已听出那个声音,正是那杀手组织的首领,那只“手”。
那个从背后刺伤了楚留香的人。
杀气再近。
花满楼的身形,在空中不断闪折,变换着方位。他几乎没有借助周围的树枝来踏脚,就像随心所欲般飘荡着。
楚留香曾教授给他的轻功心法,此时已发挥到了极致。而花满楼的心里,竟突然涌上一股怒意。
花满楼是个温和恬淡的人,待人彬彬有礼,绝少意气用事。
但此刻,他怒火高涨。
他不能容忍一个轻视生命、将他人的性命当作货物、计价售卖的人,更不能容忍楚留香受到这人的伤害。
正是这只“手”,差一点就把楚留香从花满楼的身边夺走,差一点就让他们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花满楼蓦地一拧身,反向来处冲了过去。在对方明白过来之前,已一掌斜斜切出。
对方似没料到他竟会如此迅猛地反击,闪避的身法也带了些慌乱。但随即长剑疾点,刺向他掌心,正是妙至毫巅的一招。
花满楼只得收掌侧身,听到长剑风声从耳边掠过,左手猛地探出,两根手指已夹向剑身。
陆小凤的绝招“灵犀一指”!
就算是陆小凤亲手使出这一招,恐怕也不会更巧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