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黄色的天空弥漫着阴郁的灰尘与硝烟,暗淡的云层下时不时呼啸而过几架破损的战斗机,随着短促的一声尖啸,几颗炸弹示威一样地被投下,落到建筑物尚且完好的位置,通过自身无比剧烈的化学反应,将它们摧毁成无法隐藏幸存者的碎块。
看不出形状的街道上横陈着许多已经腐烂了大半的尸体与断肢,它们有着各种形状,但都无一例外地丧失了生命的活力。曾经到处飞溅的暗红的血液已经干涸殆尽,在压抑的白日散播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不远处的废墟中还插着断了旗杆的国际联盟盟旗,满是灰尘的旗面破旧不堪,被几块石头狠狠地压在身下,就像是被欺凌的永无出头之日的奴隶。
塞坦斯拉记得这个地方。
这个由血肉与战火、苦痛与哀嚎、废墟与死亡构成的地方。
十八年前,在d国与a国的边境交界处,发生了一起由国际极端组织“加百列”主导的惨烈的大屠杀。此次大屠杀的起因是,在国际谈判中,“加百列”要求遣送回在几个月前被m国扣留的该组织第二首脑阿里翁失利。
在那场大屠杀中,塞坦斯拉正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不过事实上说他是幸存者并不恰当,因为那时的塞坦斯拉仅仅是因为作为一个年约十岁的少不更事的孩童,比有了较完善的世界观的青年而言更容易被洗脑这样的缘故,才得以存活下来罢了。
和同样年龄阶段的一波孩子一起被送进极端组织特殊培养基地的塞坦斯拉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好糊弄,在那些已经被各种手段教育成人体炸弹的少年中间,塞坦斯拉显得格外特殊。
最终他被送到了明面上是更高一级教育机构实际上却是极端组织用来暗中处理无用的棋子的地方。这不单是因为他的性格孤僻,更是因为他时常对组织的决定提出质疑置疑,而在这个权力高度集中的极端组织中,这样的人显然是没有存在的必要的。
本来塞坦斯拉应该像所有被暗中处理掉的人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去的,但在前往那个所谓的教育机构的路途中,名为携带实则押送他的三个人将他安置在最后一节车厢却忘记了上锁,并且同样粗心地忘记了给塞坦斯拉准备事物,于是当因为饥饿而偷偷跑到前一列车厢的塞坦斯拉无意中听到了那些人对话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已经是一枚弃子了。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是求生意识强烈的人?
在这节狭小的车厢中,双目猩红的塞坦斯拉最终凭借在极端组织中学会的格斗技巧杀死了两个人,并且以自己腹部被捅了三刀为代价,完成了一件壮举。
——他咬下了最后一个人的胳膊。
那是和几年前的大屠杀一样有相差不多惨烈程度的场景。满脸难以置信的男人张大了再也发不出声音的嘴,随着他的身体缓缓滑落在角落,那双死亦不瞑的眼睛都几欲瞪出眼眶。地上染了鲜红液体的刀还带着血肉的温度,一旁的就是那根断面不齐的手臂,血液还从根部漫出来,模糊的肉中间依稀可见血淋淋的断筋和森森的白骨。
粘稠的血液在塞坦斯拉的口腔中来回涌流,他两腮都酸痛得不行,却仍旧仔细回味着舌尖每一寸的味道,那种腥甜让他感觉到红细胞、白细胞甚至血小板都在这小小的空间中欢快地舞蹈,空荡荡的腹中似乎也被自己身体里涌出的温热液体填满。
原来血液,是这幺美妙。
“……然后呢?”
然后吗?
然后,理所应当的,他逃离了“加百列”。
他所拥有的无数格斗技巧让他强大,但他那点先天匮乏后天又缺少锻炼待人接物经验,同样也使这个有着交流障碍的男人如同离群的孤狼。于是在生存这条道路上,他最终选择成为了一个性格孤僻的雇佣兵。
按理来讲这就应该是故事的结束了,不过那样的话如今的监狱里就不会有“食人魔”这幺一个人了。
经历了非人的雇佣兵训练后,塞坦斯拉开始了他的血腥之旅。在所有要钱不要命的雇佣兵中,他大概会是最疯狂的一个,不管对错,金钱至上,是非之分在他看来形同虚设,是锢不住野马的厩,套不牢疯犬的索。
但俗话说物极必反,最终塞坦斯拉遭到了报应。
在一次任务中,他与同样是雇佣兵的一群同行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对面的人数众多,而他却是着名的独行侠,更糟糕的是,那伙雇佣兵中为首的人和塞坦斯拉有很深的矛盾。虽说是因为塞坦斯拉在那人不在的时候不小心睡了他的马子这种无聊的原因,但此时占据了绝对优势的一方肯定不会就这幺轻易地放过塞坦斯拉,于是寡不敌众而狼狈逃走的塞坦斯拉决定非常记仇地暗中尾随那些人。
塞坦斯拉保持了绝对的耐心,当一个完美的时机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展开了他的报复。
情况向对他有利的方向发展着,正在这个时候,为首的那个雇佣兵说出了什幺刺激塞坦斯拉的话,详细的状况已经模糊了,但塞坦斯拉接下来却真的如同疯了一样屠杀着那些早便心生退意的人,以伤换死的战斗方式让所有人心惊胆战,最终在一片尸体与血泊之中,没有放跑一个人的塞坦斯拉因失血过多而缓缓倒下了。
出乎意料地,他被当地军方救了下来。不过很快他就收到了消息,m国以杀害人质这样的理由将他作为战争罪犯告上了国际法庭。
原来那群雇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