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扇将钟未时额前的碎发吹得一翘一翘。
顾礼洲想起自己之前看过的一篇关于心理学的报道,一个人的心理健康和其童年经历息息相关。
被遗弃的小孩子内心难以建立起安全感,那种长期压抑的恐惧多多少少会改变他的人格。
化悲愤为力量是好事,但要是过了头就未必是件好事了。
顾礼洲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人要为自己而活。”
钟未时愣了愣,扭头看他。
其实想出名的这个理由他和很多朋友都说过,所有人都附和说:“一定要挣大钱发大财,气死他们,让他们后悔去吧。”
今天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人要为自己而活’。
钟未时抠着裤腿上的破洞,心情有些复杂,“我是真的挺喜欢拍戏,就算找不到他们,我也不会后悔踏入这个圈子。”
顾礼洲“嗯”了一声,“我看得出来。”
钟未时竖起一根食指,“我曾经给自己定过一个目标,要是二十八岁之前没有接到什么像样的角色,就放弃这行,重新找份养得活自己的工作。”
“为什么是二十八不是三十岁?”顾礼洲问。
“三十岁太老了,工作不好找。”钟未时脱口而出后立马意识到了什么,求生欲暴强,可惜嘴巴已经完全跟不上思维速度,“我我我……我没有说你老的意思啊!就就,就……你明白我意思吧?就是在演艺圈里,三十岁算……不是不是,哎……”
顾礼洲冷哼一声。
“怎么说呢,三十岁也有三十岁男人的魅力,像你就很有魅力。不是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吗,你这会都算花骨朵呢!”
“呵。”
“好吧,”钟未时噘着嘴,“那我就把目标调整到三十岁可以了吧!”
“不说四十才开花吗?”
“……”
两人顺着这个话题聊了好半天,钟未时才忽然想起房租的事情,赶紧打电话问强子借钱。
顾礼洲拦住他,“我都已经帮你付清了。”
钟未时惊得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这么好?你就不怕我忽然跑了啊?”
“跑了就跑了呗,”顾礼洲耸耸肩,“就当是花钱看人心了。”
钟未时一听这话,心里很不舒服,“我不会跑的。至少在还清欠款之前,不会跑的。”
顾礼洲勾唇一笑,“两个月的房租加水电,一共四千五百六,给你抹掉个零头,还我四千五就行了。”
钟未时打了个响指,撅着屁股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铁盒子,里面满满当当,全都是一块五毛的硬币,沉的像块巨石。
“这里面应该有五百,你拿回去数一数,多退少补。”说着又从袋子里拿出四条内裤 ,“这个,进口货,也说咱们兄弟一场,算你便宜点,一千一条。”
顾礼洲咬着牙,“你还是个人吗?”
钟未时龇牙一笑,“你不是有钱人吗?”
十点多的时候,曹智恒发来一条消息:人呢?
[清醒着的废人]:301,你女朋友走了?
[曹智恒]:不是,我女朋友今晚住这儿,我一会准备睡你那屋。
[清醒着的废人]:都住这儿了还分两个屋睡?你行不行啊?
[曹智恒]:你懂什么!都还没结婚呢怎么能搞那一套,有损我在她心目中的传统好男人形象,再说了,谈恋爱要有仪式感,我准备在我们新婚当晚,送出我这一生最珍贵的染色体。
“……”
顾礼洲对于曹智恒的思维模式感到相当震惊。
人都送到家里来了,还想着分床睡!?
这狗男人到底是怎么交到女朋友的?
[曹智恒]:羡慕也没用!你要不嫌弃我打呼就跟我睡,要嫌弃的话就跟小弟弟商量一下,挤一挤吧。
钟未时在旁边数硬币,顾礼洲扶着脑袋,都不知道该回什么好。
曹智恒的呼噜声就跟开拖拉机一样,晚上隔着一堵墙都能听见,真要躺在一起那就别想睡着了。
至于旁边这位……
“288,290,292,294……”
“那个……”
“嗯?296,298……”
顾礼洲看着他,酝酿了一会,“你晚上一个人睡觉的时候会害怕吗?”
“嗯?”钟未时扭头看了他一眼,“害怕什么?——啊呀卧槽!我刚数到哪里来着!?”
顾礼洲一手勾着他的肩膀,一手推开那堆硬币,环顾四周,换上一种贪生怕死的眼神,小心翼翼地问道:“你难道不知道这间屋子以前闹鬼吗?”
“什么!?” 钟未时手指一僵,瞪圆了眼睛。
“原来房东没有跟你说过啊……”顾礼洲y-in恻恻地坏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