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後,夏玉儿轻轻踏著步履上车,一见到楚以华便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楚以华十分随兴的往旁边一指:「坐著回话吧。」
「是。」
夏玉儿不懂规矩,但极懂得看人脸色,不过此刻她的任务却不是讨好这位大人,而是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闻言怯了怯身子,左右又觉得地方太窄,又不敢真的坐下,因此只是跪在一边,低垂著头。
「你叫吉祥是吧。」
懒懒的语气,楚以华的语调有著上位者说话时特有的威严。
「是的,奴婢名叫吉祥。」
楚以华其实只是无聊叫来解闷,哪知道这个侍女看起来一副老实样,又看起来很怕生,那态度,是怕他吗?
「朕问你,你在纪府,都做些什麽工作?」
「是……回皇上的话,」
夏玉儿头低的更低,语调怯怯地回答:「奴婢是服侍先生的其中一人,平时先生不在时,奴婢便在厨房帮忙,此外固定打扫主子爷们的书房,人手不够时也洗衣。」
满杂的嘛,楚以华略一回想,也释怀了,因他进到几府几次,都没看见什麽婢女,仆人也不多,大概是五王爷的习惯,不想要雇用太多人吧!
「喔……,那你在纪府做事多久了?」
「回、回皇上的话,奴婢入府……今年是第二年。」
「另外一个侍女叫如意是吧,跟你是姊妹?」
「回皇上,如意是奴婢同母异父的妹妹,跟奴婢一同入府的。」
楚以华又接连的问了一些身世方面的问题,这时他突然好奇地问:「平常纪子伶在府里都干些什麽?」
夏玉儿微微一愣,嘴里却对答如流地、恰到好处地参杂了一点突然转换话题的思索语气:「是,回皇上……奴婢很少见到二爷的面,对二爷平时做些什麽也不甚了解。」
他忽然想起,纪子伶在外一般都无人跟著,只有几次与他见面时看见他带著那位叫做草生的少年,其馀就没了,他忽然很好奇,不知道平时的他都是怎麽样的?
「是吗?」
楚以华仍旧是好奇地继续问:「那都是些什麽人在他身边服侍?」
夏玉儿神色一凝,但是她一直低垂著头,楚以华也看不见:「回皇上,其实府里服侍主子爷的人原先并没有固定,蓝爷、朱爷、庄爷都是奴仆们的大主子,而大家都知道,纪爷与二爷的感情一向很好,因此……服侍他们的也都是大主子。」
「原来是这样。」
楚以华问到这里便停了口,夏玉儿知他必是在思考,但是,她说的事情其实也不是什麽秘密。
然而,夏玉儿还是低估了楚以华,尤其低估了他的眼力。
「吉祥。」
「奴婢在。」
「你头上的那只银钗,能不能拿下来让朕看看?」
夏玉儿低垂著头,故作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怯怯地回答:「回、回皇上,奴婢的娘亲曾经教导过奴婢,女儿家头上的钗子只能在丈夫面前拿下,若是在丈夫以外的男子面前摘下,那便是辱了自身名节,因此……请皇上怒奴婢不能拿下。」
楚以华微眯起眼睛观察著那只银钗,但他毕竟不是女子,即使察觉有异,也看不出什麽,银钗就是银钗,他哪还知道上头的图案有什麽分别?别说银钗,就是涂在脸上的胭脂水粉味道不一样,他都不一定能闻的出来。
只是忽然好奇问上一问,这时也不多想。
「既然如此,朕不勉强。」
楚以华的语气丝毫也没有为难的意思,只听得他像是随口提起:「朕身边原有一个宫女,名唤封紫英,这个名字你可有听过?」
夏玉儿这时沉默了一下,但她知道不能沉默太久,中规中矩的回答:「回皇上,小姐的名字,奴婢是听过的。」
他的沉默被楚以华解读为「想了一下」,楚以华开口问:「认识吗?」
「回皇上,小姐是主子爷们的妹子,入宫之前住在府里,奴婢与小姐有过几面之缘。」
「那你觉得……紫英是个什麽样的人?」
皇上问这个做什麽呢?
「回皇上,奴婢不知,那时奴婢刚入府不久,只听其他姐姐提过,听说小姐十分温柔,刺绣功夫很好,长的很可人,没几天就进宫了。」
楚以华或许是今日整天坐车,精神十分好,但是看见这小侍女好像快招架不住了,也就让夏玉儿去休息,自己一个人捧著一本书沉思。
楚以华的思考比较单纯一些,在他想他,下人就是下人,知道不知道问问就是了,丝毫没去考虑其他,因此也没有想到,如果纪言星不想让楚以华知道太多,自然他怎麽问也不会有太多更深入的消息。
这样的生活又过了几天,眼见即将就要到京城了。
这天,落在队伍最後面的源青这时驾马到源宗身边说:「阿宗,有消息。」
源宗表情变都不变,只问:「什麽消息?」
源青摇摇头,从怀里将一封信交给他。
源宗这时才微微皱眉,但他只是看了一眼信上的标记,就将信收进怀里,随手将一小石子往前丢。
源白回头,看了源宗几个手势,点点头,驾马接近车。
几句话下来,源白转身对源宗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说可以。
「阿青,你去,让阿英停车,就说皇上乏了,想下车走走,然後你就跟阿白、玉姐及香儿跟著皇上,听明白了?」
「明白了。」
展开那封信,寥寥几字,赫然是纪子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