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按理来说,应该穿着阿拉伯的长袍,包着头,仅露着两个眼洞,垫着肩膀,尽量学做一个正常人。
不过此时,他没有必要了。所以他以本来面目坐着,正“看”着吴邪——如果那两个眼洞里毫无眼白的眼睛射出来的阴森的光芒,称之为“看”的话。
虽然吴邪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不人不鬼的家伙,但乍看之下,还是不适应般地偏了偏头。五年不见,这个鬼影似乎比以前更加的丑了。尽管穿着衣服,但所□□出来的手臂,脖子处的皮肤,酱紫色的满是疙瘩,疙瘩处不时地流着细细的脓水,那脓水全部都流进了衣服和袖子里,吴邪觉得他肯定一天要毁掉一件衣服。
而他的脸,更加没法形容了,除了两个眼洞,还有许多的洞,也不知道哪里是鼻子哪里是嘴。
这样的人,还一直活着,到底图什么?
吴邪在愤恨之余,也不由得升起一种不合时宜的悲哀,以至于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和对方瞪视着,而对方似乎也挺有耐心,静默地看了他一会儿,他那不能称之为脸的“脸”上,实在揣测不出任何的表情。
过了许久,就听到他用那种难听至极不像人的声音开了口:“小三爷,好久不见了。”
吴邪平静了下来,冷笑一声:“您真是贵人多忘事,五六天前,不是在饭店里见过吗?”
“呵呵,那时候不算,我说的,是五年前,在巴乃。”
吴邪一惊,心想当时自己是三叔的模样,难不成已经被他知道了?
“你装吴三省,装得很像嘛!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错了,我当时就知道了,只不过我不能确定你的身份,只好装不知道。当然,后来,我很快知道了。”
吴邪不想和他说这些陈年往事,便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鬼影嘿嘿笑了笑,看了看他,又看看地上的小花:“小三爷贵人多忘事,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我知道你要报仇!可是你杀阿贵干什么?阿贵对你有恩,没有他,你早死了!”
“呵呵,那么一个贪财的蠢驴,为了钱什么都干?他只喜欢我的钱,不然的话,他逃也来不及。”
“就你这鬼样子,正常人都会逃的!”
这时,地上的小花突然动了一下,想来他们的对话惊动了他,吴邪也不再理会鬼影,忙吃力地向小花处挪了挪:“小花!小花你怎么样?”
小花微微睁开眼睛,他虽然伤得有点重,但是清醒得却比吴邪快,很快,他睁着眼睛看到了鬼影。之前虽然听吴邪描述过,但小花并没有真正见过鬼影。一见之下,立刻将头转了过去,对着吴邪皱眉微弱地道:“我们到地狱了吗?这是什么鬼?”
“小九爷,让我来告诉你,我是冤死鬼!托你们爷爷和你老爹的福,把我弄成这个样子,你看你长得跟朵花儿似的,又怎么能懂我们这些冤死鬼的苦楚呢?”
小花深吸了一口气,调匀了一下气息,又缓缓地回过头来:“你错了,你要怨,你就怨盘马,还有张家古楼的强碱粉,才将你弄成这个样。我们家只是把考古队掉了包,你这副鬼样子,是你自作自受!”
鬼影又呵呵笑了起来,他向前倾了倾,拿他的“脸”对向小花:“小九爷长得好,唱戏好,睁眼说瞎话更是好!竟然让我去向死人索命,你如意算盘打得太好了吧?你也不想想,要不是你们那些所谓的老九门,一代一代地去执行什么乱七八糟的计划,全国海选张起灵,把我选中了参与进这件事,我会落到这个地步吗?而今,你们功亏一溃,可以拍拍屁股说散就散,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被你们害惨的人,仍然有多么痛苦地活着?”
小花不说话,吴邪也无言以对。他知道鬼影虽然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但是他的话,是对的。无论计划有多伟大,原来的意图有多么的善意,可是在整个过程中,为此牺牲掉的人,却不计其数。别说张家人一代一代的守护了,光是老九门自己人,光是三叔和小花的父亲解连环,就为此付出了太大的代价。(这个计划详见盗八,与本故事关系不大,了解字面意思即可)。这些牺牲的人中,有些可能是心甘情愿,无所畏惧,但也一定有许多人心存不甘,忿恨不平。
“你到底想怎么样?”吴邪低声道,“你杀了我们,你也变不回去了。要不然,我可以给你提供最好的物质条件,医疗条件,让你尽可能减少痛苦!那个计划都是我们上一辈的事情,我和小花都是不知情的,没有必要再追究下去了!”
鬼影将头一侧,冷笑一声:“你说得倒轻松,小三爷。我要是贪钱,我还会费心和你们玩吗?你不会懂的,你要是我,说不定早就疯了。我之所以一直到今天都没有死,就是等着你们全给我陪葬的那一刻!”
“吴邪别和他说了,白费口舌!”小花一直在试图挣扎着想把手和脚挣脱出来,他有缩骨功,可这次似乎是不灵,他根本无法施展出来。
“小九爷不用费力气了。这是用粗牛筋醮水做成的,你越动,他勒得越紧,为了你的手脚不留下难看的疤痕,还是省省力吧。”
这句话果然起了效果,小花立刻不动了。他喘着气恨恨地道:“你要杀就杀,别那么多废话!”
“不急,不能太便宜你们。”那鬼影这时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啪地一声,竟然是个打火机,蓝色的火苗在他奇形怪状的手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