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洗剑录7
白老爷子自不会责怪自己外孙没有“看好”这等高人,只是感叹看来自己是无缘得见这位昔日的老友了。
吴道不禁问:“外公昔年见过这位前辈,却不知外公看他是怎样一个人呢?”
白老爷子见他难得对江湖中人生出神往之意,有心想解惑,可忆了半晌,到最后却只得遗憾地摇头:“实我与他也不熟识,只是当年有一酒一饭之交,却为他之洒脱气度而心悦臣服,内生神往,可惜自那之后,也是江湖路远,武林浩大,各自茫茫人海中罢了。只是这等飘逸潇洒之人物,实为我平生仅见,久久不能忘怀罢了。”
吴道抬眉道:“只见一面,外公如何就能断定此人就就是彼人?”
白老爷子朗声笑道:“此人是彼人如何?此人非彼人又如何?听你今日对他神态事迹之描述,难道还非要囿于我当年所见那一人吗?就是此人真非彼人,亦是当交之人,我与他抱憾错身,总是不美,这当是我的遗憾了。”
吴道摇头,不以为然道:“依孙儿之见,此番错过,当是他之遗憾才对。”
白老爷子面对外孙变相的夸奖,不喜亦不怒,只含笑道:“大概吧,只是遗憾终是不变。”
吴道不言,背着手低头笑了笑。
是夜,白府内,后院只少主人屋内一盏灯火明亮,人声渐息,猫鼠俱寂。
这寂静中,一点步伐忽然响动,循着声音,正是那个留着最后一盏夜灯的小屋。
那脚步声最后在小屋门口顿住,像是主人正在徘徊犹疑:究竟要不要进去?
屋内,一身黑衣的少年手腕用力,手下狼毫微动,墨迹在白纸上留下一笔笔不算好看,却见得出主人之认真的字痕。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却让人忽略了他粉妆玉琢的稚嫩长相,只看得到他神情中的冷厉沉凝。
这身气势、、、、、、原本在屋外盘桓的周方一愣,忖度:这少年的一身气息,此刻,却和那白衣人有异曲同工之处,可这相同之中,又必有什么不同、、、、、、
一篇小楷终于完成,少年洗了笔,将其挂上笔架,细看了一会儿今日的字迹,脸上并无表情,周身也没有别的情绪,只是拿起了纸张放到了火焰上任其湮灭。
周方愕然,继而忍不住走了进来,道:“好不容易写好了一张字,就是不满意,又何必将它毁了?”
吴道抬起头瞧他一眼,却是将手中的纸张全部抖了进去,笑道:“前辈如何说晚辈将它毁了?”
周方道:“我看你辛辛苦苦写了半夜,如今却毫不怜惜将它们统统焚去,可不是将这些字毁了?”
吴道笑,说道:“晚辈毁的是纸,又何曾毁字?”
这、、、、、、周方顿时想到无招胜有招的道理,只怔了一下便笑了出来:“正是正是,字是字,纸是纸。我一把年纪,只知武道,这些事情上却不如你这新生少年看得更开了。”
吴道笑而不语。
周方道:“现下你就不待问我,上午我为何会径自离去么?”
吴道答:“自是为了晚辈的欺瞒。”
周方又问:“那么,你上午就是知道我会离开?”
吴道老实摇头:“晚辈不知。”
周方惊讶地挑眉道:“你不知,却不问?”
吴道又笑了:“晚辈问了,前辈不一定会答;晚辈不问,前辈想说,自然会说。”
周方点头道:“是这个道理。我再问你,你就料定我必会再来找你,是以灯火相迎?”
吴道仍笑:“世间哪有‘料定’之事,千算万算,必有意外。晚辈只是从前辈今晨来时所言‘所寻之人’妄加揣测罢了,还请前辈勿要见怪。”
周方终于笑了,道:“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
吴道笑,不接口。
周方沉吟道:“我所寻之人,想知之事,你可知道?”
吴道的笑容抹了一瞬,又挂起道:“还请前辈提点。”
看他这模样,倒真是一无所知。周方心中如是作想,也放心了,只是脸上面沉如水,道:“我来,只是被一个问题所困,希望你能同我解惑。”
他话语间,竟生出了平辈相交的意思。
吴道却实在惊讶这老狐狸也有问题要问别人,也不敢妄接这一茬,只道:“还请前辈张口,晚辈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方笑道:“你外公倒把你教得很好。”
吴道:“、、、、、、”你废话真多。这么想着,手指却不由蜷曲了一下,想要抬起来又放了下去,有种揉鼻子的冲动。
被这问题困了两天的周方却没注意到他的窘态,摸着皮箱总算说到了正题:“你说,‘水就是水,没什么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道的笑容消去,怔愣住,竟会是、、、、、、
周方等了一会儿,纵是他一只老狐狸见他这幅神情也忍不住性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
吴道回过神,挂上笑容:“晚辈倒是知道一个答案——或说,这天下十一二的少年都知道一个答案,却不知道,晚辈所知的答案,与前辈所想的问题,能不能相合。”
周方惊住:“这、、、、、、竟是天下所有少年都知道?”
吴道笑道:“自然。且各人与各人的答案不同,说法不同,前辈想要知道晚辈的答案与您的问题是否对得上,就要先回答晚辈一个问题。”
周方道:“你问。”
吴道也不再卖关子,只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