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伤势未愈,厉桀便暂且在桃夭家住下了。
他想着自己又是哄骗了桃夭将其奸淫,又是欺负桃夭不通风月,对他不加追责,还待他嘘寒问暖,不住地关心他的刀伤。
厉桀心中惭愧至极,便暗做决定,既然自己污了桃夭的清白,那就对这朵可爱的小桃花负起责任,好生待他。
反正自己也不知前路何在,不晓得该往哪里去,留在桃夭身边也好。
他很是喜欢这善良又纯洁的青年。
只是异姓王霍木成尚未离开这小小的景阳城前往江南探查武林大会之事,厉桀虽是想着要找份生计活路,在景阳城中暂且安定,但也只能暂且蜷居在桃夭的小屋里,一面养伤,一面静候霍木成离去。
家中突然多出个人来,桃夭倒也不介意。
他随遇而安,想的事情不多,过得乐活,有个人陪着聊天倒也算美事一桩。
然而厉桀并非善言之人,大多数时候都沉默寡言得很,桃夭每每同他攀谈,对方也只会闷头嗯上一声。头两天桃夭还有些乐此不疲地骚扰厉桀,可这新鲜味儿一过,他就不大提得上劲了。
他也打探过厉桀的身份来历,厉桀虽在情事上哄骗过了他,但在其他事情上却不敢多加隐瞒,三言两语之下便同桃夭讲明了身份。
桃夭倒也不驱赶他,反倒答应了厉桀,帮他留意,这异姓王霍木成何时会离开景阳城。
这日初晴,天朗气清。
桃夭虽然在船坞外栽了株桃树卖花换酒,但大体的生计来源还是说书看相。
趁着天气好,他便优哉游哉地带上了自己的惊堂木,又换了身得体点的水色长衫,准备找个景阳城中的客栈说上一段,挣点打赏钱维系生计。
现在家中多了厉桀这幺个暂时只能吃白食的,桃夭只得想着这几日多说一会儿,免得到时候为了饱食,只能忍痛戒了酒,拿桃花去换吃食钱。
等那厉兄走得了,定要让他加倍还债?桃夭还不知道厉桀已经下定决心赖上他了,正美滋滋地琢磨着,要怎幺从厉桀身上捞油水。
可惜片刻后,桃夭又羞赧地自恼起来,自己虽过的清贫,但也不能堂而皇之地乘人之危。
嗯……让厉桀付他三个月酒钱就好。
桃夭如是想着,反正去那春阳酒铺,找酒铺的那位少掌柜便能用一朵桃花换一坛子桃花酒,想来这桃花酒也不算昂贵。
行至市集,他正四下张望,想着要去哪间客栈说书呢,并未留意到,在某间酒楼之上,正有一名衣着华丽的男人颇感兴味地打量着他。
“这小评书匠就是你心心念着的桃花仙?我还道是哪家的青楼花魁勾了表弟你的魂魄,没想到竟是这幺个寡淡的少年。”男人矜持而优雅地开口。
他生得高大英俊,隐有富贵之貌,1)▲2 ■3 ▓d^ ▆▽i.竟是那滞留景阳城的异姓王爷霍木成!
坐在霍木成对面的男子冷冷开口:“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表哥,我便是喜欢这少年又如何?”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桃夭之前还在想着的那位春阳酒铺的少掌柜,梁征。
梁征与霍木成乃是表兄弟。
春阳酒铺不仅在景阳城鼎鼎有名,放眼整个中洲,也是到处都有分号的大酒铺。春阳酒铺能有今天的作为,虽然背后有霍木成暗中的帮扶,但大体上,还是靠着梁征的经营。
虽是如此,但霍木成也算是春阳酒铺的贵人。
不过,梁征与霍木成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好。
若非霍木成途径了景阳城,作为东道主的梁征必须招待他,梁征巴不得霍木成有多远滚多远、
霍木成颇感兴味地又瞥了桃夭一眼:“嗯……长相倒是可爱,不过只能算是中人之貌吧,身子看着倒是单薄,也不知这小桃花的滋味尝起来如何。家花嗅得多了,偶尔换换口味,常常野花也是美哉。”
梁征顿时勃然大怒:“霍木成!我警告你,别想着对他出手!”
霍木成哈哈一笑:“表弟啊表弟,你不知及时行乐,却是糟蹋了这朵小桃花。不若为兄替你将他kāi_bāo,调教成识趣的娼妇,再送到你床上如何?”
梁征冷冷地盯着他。
见梁征仇视自己,霍木成讪笑一声,却是止了声。
不过心里却想着,在离开景阳城之前想办法尝尝这朵,让梁征如此珍视的小桃花的滋味。
端起桌上的酒壶斟了一杯酒,梁征有些苦涩地抿了抿。
他当然想及时行乐。
可他却又不能。
梁征还记得初见桃夭时,自己正在酒铺二楼研究着新的酿酒法,冷不丁地便听见了一阵吵闹声。他本不想关心此事,但却鬼使神差地下了楼。
这一下楼,他便看见,有个身量娇小而单薄的青年,正可怜兮兮地望着酒铺的卖酒人,央求着对方匀他一坛薄酒。
青年衣着素雅,钱银不多,也就几个铜板。
卖酒的平素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或是商贾富商家的小厮下仆,买酒时给的都是银票白银,哪儿愿意浪费时间在这几枚小小的铜板上?当即便不耐烦地驱赶起青年来。
梁征抬眼看向那纤弱青年。
对方那双水润的桃花眼似是一道惊雷,猛地劈进了他的心坎里。
自此,再不能忘。
他中邪般地驱赶了卖酒人,自己亲手为桃夭灌了满满一壶的桃花酒,又温言细语地告诉桃夭,以后若是想买酒,捎上一朵桃花来见自己就好。
桃花换桃酒,正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