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前殿,孟陵一路行往偏殿,越走心中疑窦越大。听竹轩太安静了,静的只有孟陵一个人的呼吸声。孟陵吞了口口水,手心冷汗渗出,血液倒流,竹佳的床上空空荡荡。
“庆春!庆春!”孟陵喊了两声,不见庆春过来,如昨晚一般,胸口一阵痉挛,痛的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兰陵阁内灯火通明,所有人都静默的围坐在铜灯前。今日何进来找过阿香,竹佳的刑是张让亲自上的,没有人帮得了他。只是竹佳的状况很不好。左手的指甲被掀了三个,右手虽完好,可每个指缝都插了针,并且竹佳的身子很弱,从昨晚开始便发起热,一直不停的说着胡话,照这样下去,不用两天,定会折磨的把这条命搭进去。
“阿香姐姐,竹佳公子真的会死吗?”庆春的脸上挂着泪,却不敢哭出声。他抽抽噎噎的看着阿香,第一次发觉“死”这个字就在身边,如影随形。只要一句话不对,也许立刻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可他安逸的呆在孟陵身边,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
阿香没有回答,她盯着火光跳动,手攥的发白。宋皇后被诬陷的时候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竹佳遇难的时候,她也只能无助的看着。如果早点听大哥的话,如果努力的向上爬,是不是就可以阻止这些了?
“公子!”不知谁喊了一声,阿香他们立刻从屋内冲了出来。
孟陵立在兰陵阁外,脸色白的骇人,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公子。”阿香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开了口却只发出微弱的两个音节。
“竹佳呢?”孟陵的指尖微微颤抖。回兰陵阁的路上,孟陵一遍遍安慰自己竹佳只是被刘宏传去弹琴,可在看到阿香的神色后,心中的那份幻想突然变得支离破碎。他紧盯着阿香,一字一字道:“竹佳哪里去了?”
不待阿香回话,庆春已经哭得扑了过去,那一下的冲击,险些把孟陵撞倒。他抱着孟陵,仰头看着他,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哭道:“公子快救救竹佳公子,他被关起来了。” 听到庆春这样说,孟陵呼的松了口气,他以为竹佳已经……孟陵抿了抿嘴,轻拍了下庆春的肩,“你先去听竹轩候着,竹佳很快就会回去。”
华光殿内灯火通明,刘宏拿着空掉的酒樽赤脚蒙眼在殿内与宫女追逐打闹。他四处摸索,嘴里说着浪荡的醉话,“今晚抓到谁,谁便侍寝!让朕看看是谁这样好的福气。”
孟陵缓步走进殿内,那些宫女一看孟陵,立刻收敛的向边散去。刘宏四处摸索着,突然向前一扑,将孟陵紧紧抱在怀里。他将蒙眼的纱巾撤掉,边扯边说:“让朕看看是哪个美人儿!”言罢纱巾被撤掉,刘宏微一愣神,抱着孟陵的手紧了几分,“你回来了!”
孟陵点点头,将身子的重量交给刘宏,下颌抵着刘宏的肩膀,语气慵懒呢喃,“皇上刚刚说的话还作数吗?”
刘宏愣了一下,“哪句?”
孟陵对着刘宏的耳朵吹了口气,“皇上说呢?”
刘宏身子忽的一僵,将孟陵推开,仔仔细细打量着孟陵,似乎在确定什么。他敛起笑,醉意散的干干净净,因为激动,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你没有说笑?”
孟陵笑笑,“臣日夜赶路,现在又累又饿,皇上忍心这样看着吗?”
刘宏看着孟陵,忽然笑了起来。他揽过孟陵,对一旁的宫人道:“没听到陵公子的话吗?备膳。”
“诺。”那些宫人应了声,齐齐退了出去。不多时便将膳食奉上,尽数退出殿外。
刘宏为孟陵布着菜,眼睛时不时的看着孟陵,似乎想要从他身上找出些许改变的缘由来。感到刘宏的目光,孟陵偏头看他,温和的语调缓缓散出,让刘宏不自觉的握住了他的手。
孟陵看着相交的手,笑着摇头轻唤:“皇上?”
“什么?”刘宏回神,有些尴尬,刚刚只一味看着孟陵,竟没有听到他说了些什么。
孟陵轻叹了口气,几分无奈的宠溺,“我说,这样太安静。自竹佳来后还未听他弹过琴,不如叫他来弹一曲吧。”
“好!”刘宏说着朝殿外喊道:“张常侍!张常侍!”
殿门打开,进来的却是赵忠。赵忠唯唯诺诺跪在殿前,刘宏闪过一丝疑虑,也未问张让去了哪里,只是开口吩咐,“陵公子想听琴,去请竹佳公子来。”
赵忠愣了下神,看着刘宏兴致极好,竟似忘记自己昨日已将竹佳下了狱。他张张嘴,不知该怎么开口。似乎看出赵忠的异样,刘宏胸口一滞,突然想起昨日竹佳得罪自己,已被下了狱。他侧目看着孟陵,只见孟陵神色坦然,似乎并不知道。刘宏轻咳一声,压低嗓音,“还不快去?”
赵忠看着刘宏微眯的眼,立即会意,道了声“诺”,便匆匆离开华光殿,往宫外赶去。
☆、获救
竹佳瘫软的躺在铁榻上,即便解除了束缚,他也没有力气去逃跑。张让俯视着他,意犹未尽的砸吧着嘴,“才不过一天就成了这副模样,身子骨比宫里头的娘娘还要金贵。”说罢用狱官递来的手巾擦了擦手上的血水,对狱官道:“圣上有旨,把他这双手废了,命留着。”
“诺。”狱官转头去看竹佳那双血肉模糊的手,心中冷笑连连,这里终于交还到了他的手中。
张让见那狱官迟疑,皱了皱眉,“怎么?听不懂什么意思?”
“不。”那狱官拿出一把细长的小刀。张让一看那刀,笑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