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永与蔡邕别过后一路南行,到了余姚并未将孟陵的骨灰送回家中,反倒送到竹佳的住处。此时竹佳未归,屋内空当无一人。许永将坛子放在竹佳的榻上,未留只言片语便出了屋子。他相信竹佳定会好好安葬孟陵的。
“这就是陵公子的住处吗?”那大大咧咧的护卫探头探脑的看了半晌,心中有些疑惑。
许永瞪他一眼,“不该问的便不要问。”说罢盯着那护卫看了半晌,突然道:“今日路上所发生的事情大家最好忘掉,否则我们谁都活不了!”
那些护卫一听和生死挂钩,立刻闭了嘴。只乖乖随着许永一道朝孟陵的骨灰拜了拜,离了林子,回京复命。
☆、凤凰于飞
竹佳本以为到了余姚蔡邕便会和自己分手,哪知蔡邕竟跟着自己到了家门口。他犹豫的看蔡邕一眼,蔡邕笑道:“初来余姚,只觉这里风景秀丽,不知可否打扰几日?”
竹佳愣了一下,却因与蔡邕意气相投,再加上蔡邕一路开导,甚是感激,忙侧身将蔡邕让了进来,“蒙大人不弃,打扰又从何说起?”
蔡邕笑着进了屋子,逡巡一圈,只觉屋子虽小,却很是雅致。他捻须笑道:“竹佳公子人如白莲,出淤泥不染。没想到这住处竟也是这样的雅致。”
竹佳含笑,“大人见笑了。”说着便请蔡邕坐下,忙不迭的去备茶待客,却在掀起帘子的瞬间,变了脸色。
孟陵的骨灰坛孤零零的放在榻上,室内冰凉冷寂,竹佳住了多年的地方竟叫他生出几分刺骨的寒。他走到榻前,轻抚着那坛子,就像是在抚着孟陵一般轻柔小心,“孟陵,奈何桥上,等我一等,莫要走得太急让我们来世也堪堪错过。”
蔡邕见竹佳半晌没有反应,唤了几声也无人应答。心中一慌,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掀起帘子便见竹佳静坐在榻上,手中捧着孟陵的骨灰坛出神。他退回外室,重重叹了口气,痴儿啊痴儿。
之后的几日竹佳日间陪着蔡邕游山玩水,夜里便与蔡邕抚琴为乐。那日抱着孟陵骨灰坛失神的样子荡然无存,蔡邕看到的好似一个假象。蔡邕几番试探,见竹佳确无求死之心,心中的石头便也落地。在余姚又待了几日便与竹佳辞别。
临行那晚,竹佳应蔡邕之邀弹了那曲使竹佳名动郡县凤凰于飞。蔡邕叹竹佳琴艺极佳,却又陡生疑虑。他探寻的看着竹佳,惑道:“此曲本是祝好之曲,为何公子弹来竟透着丝丝缕缕的忧伤,凄婉竟比那呜咽的箫声还胜?”
竹佳勉力笑笑,“心伤岂有几日便愈之理?大人莫再为我伤神了。”
“你年纪还小,莫要入了魔障啊!”蔡邕紧盯着竹佳,眼中透着精光,似要把竹佳看透,却终是无果。
竹佳笑笑,“这几日与大人游山玩水,开阔心胸,绝不会有轻生的念头,大人放心吧。”
蔡邕点点头,“如此甚好。”
第二日一早蔡邕便辞别竹佳。竹佳看着蔡邕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渐渐凝结,迟缓的进了屋。
外室的矮几上,那把和鸣寂寥的躺在那里。竹佳冷眼看着,言语间带了几分薄凉的痛恨,“从此世上再无和鸣,你便随我一道下地狱吧!”说罢便进了里屋。
里屋除了外面射进来的天光,还点了数十盏油灯。竹佳每过一处便碰倒一盏油灯,待走到榻边,整个屋子已经被火舌吞没。
竹佳侧身躺在榻上,怀中抱着孟陵的骨灰坛。他累了,累的再无法支撑自己多活一日。他紧紧抱着那骨灰坛,合目睡去,嘴角带着抹安然的笑。
蔡邕行路极缓,待出了竹林,还不及想好怎么走,便觉身后生风,一个樵夫背着半捆柴匆匆跑了出来。边跑边喊:“不好了!不好了!林子里的木屋着火了!快去救火啊!”
附近的村民听了忙不迭的取水帮忙。
蔡邕在原地愣了一下,春日暖阳照在身上,却如寒风吹过一般刺骨。他拔腿往木屋的方向跑。去了一看,入目皆是赤红。
“竹佳!”蔡邕大喊一声,不由分说冲了进去。随后来的村名忙道:“先生小心啊!”
外室烧的并不算特别严重,蔡邕勉强走了几步,刚要进内室,一个火浪袭来,将他推在地上,接着内室便传来轰塌之声,外室的火突然就旺了起来。蔡邕掩鼻咳了几声,起身要往外跑,乍见窗下古琴,不由分说取了便往外跑,待出得门去,只听身后一声闷响,屋子整个便塌了下来。除了这把被烧去那朵牡丹的古琴外,这屋子竟烧了个干干净净。
蔡邕抱着那把古琴,目光凄迷,尽是叹息。
在村民的帮忙下,蔡邕将竹佳和孟陵合葬在了屋旁树下,为他们二人立了碑。一切弄完已是明月高悬。
谢过帮忙的村民,蔡邕独坐墓前,月下仿佛看到竹佳孟陵已在黄泉相会。他抚上琴弦,弹得依旧是那曲凤凰于飞。一遍又一遍,起初带了些许悲戚,渐渐的祝福之意盛起,其声直冲天际。
那夜附近的村民说听到了仙乐,树林深处的竹林内和着仙乐冲出一对金凤凰,其色彩照亮了整个天际。那对凤凰空中交尾,鸣声锵锵,最后振翅远去。那样盛大的景,直到多年后,村民们仍旧会意犹未尽的讲给自己的儿孙,只恨不得当年盛况再现。而有关竹佳孟陵这两个名字,却已在历史的洪荒中淹没。唯有心人将其二人长怀心间,不时缅怀。
蔡邕在日出之时离开了余姚,与他同行的还有那把琴。蔡邕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