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哥哥”竟在我睡前喝的牛奶里下了安眠药,所幸的是,那能令人昏睡到天明的药量用在常年服食安眠药的我身上,药效最多可以维持一小时。
当我从一片浑噩中醒来时,身旁空空如也,怀里抱着的不再是他温暖的身躯,而是冰冷的布偶。
他,去哪里了?是起夜还是抛下了小瑞恩独自离开?
脑子里极不舒服的感觉让我推翻了前者的推论。心好乱,就像一团被弃于马路中间遭人践踏、无法解开的毛线。
不行,我得把他找回来!
想起身却发觉神志依旧不清,脚步虚浮得犹如踩于云端。药效还没完全褪去,可我不能再等了。这么想着,我摔碎了放在床头柜的牛奶杯,毫不犹豫地拾起碎片就往手臂上划了下来。
疼痛,令我清醒。
没有去管还在流血的伤口,我扯过被血弄脏的兔哥哥,光着脚丫地走出了卧室。
终于,我在最不愿走进的地方看到了他,看到他转头望我时犹如撞鬼的可笑表情。
“云哥哥,你不困么?大半夜和瑞恩玩捉迷藏吗?瑞恩还没睡够,云哥哥陪瑞恩好不好……”我自欺欺人地问着,自欺欺人地希望这仅是一场误会。可是他的表情和反映已经说明了答案。
“云哥哥,你为什么要一次次触碰我的底线。明知那只是自讨苦吃而已……”我笑了,犹如缺了心志的孩子。我知道自己很狼狈,下意识地将扯着残破布偶的手握成拳,血更加快速地流了出来。
我的兔哥哥,终是利用了我……
该如何处置他呢?看着受制于蒂娜的他,心里真不是滋味。
我让蒂娜毁了他拷贝的软盘,他竟然笑了,那种笑犹如葬礼上敲响的丧钟,惊动了漫天黑色的鸟。
“把他带到卧室,我要亲自审问他!”
我有太多的问题需要搞清,例如,他怎么顺利进入密室,怎么获得密码,怎么对待我早已尽数付出的心。
一场审判,一次对决。
可到最后输了的还是我,因为在这场爱的游戏里,我最早付出了真心。
当他提出想抱抱我时,我的心瞬间就被满室的月光软化了,化为棉絮,风一吹似就会融进夜里。
当他隔着小小的玻璃几终将我抱住时,我有那么一刻就以为,这个简单的夹杂着晚香玉清香的拥抱也许有着化解我们间所有恩怨的魔力。
当我发觉全身突然无法动弹,而罪魁祸首便是我心爱的“兔哥哥”时,才幡然醒悟——爱果然是个自私的东西,我为了爱自私地留住他,而他,则为了爱自私地伤了我,毕竟他爱的人不是我……
身无法动,口不能言。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兔哥哥”苦笑着跟我摇摇手说再见后跃窗而出。接下去,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因为眼泪已经模糊了视野,迷蒙了心志。
再见!
我不喜欢流血,不喜欢逃亡。深知成王败寇道理的我从他离开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应战的心理准备。之所以没有马上离开是因为我要以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这场意料之外、避之不及的劫数。
为了引他和尹智出来谈判,我可谓煞费苦心。不论是是大厅里的毒烟机关,还是城堡暗处藏匿的狙击队,都是精心策划部署的。
再见之时是在万花筒般的镜室。
这里是我儿时经常玩耍的地方。四处都是镜子。镜子里能映出真实的和扭曲的自己,看着自己的脸,再多再完美的谎言都无法脱口。
他们满是戒备的样子,令我发笑。从不知道两个大哥哥竟会如此惧怕我。
该来的终究要来,当尹智坐上那把绑有定时炸弹的椅子时,我不着痕迹地笑了。
就像人一生可以喜欢很多人,却只能爱一个人般。那一刻摆在云哥哥面前的只有两种选择,生与死,以“兔哥哥”的身份苟活与以云的身份殉情。当然,所有的可能也只是50与50。
该说的的说完了,该表演的表演也完了,便到了退场时间。
所有的定时炸弹已经启动,再过14分钟这里便会成为一片废墟。不容许再有迟疑,我还没从刚才宣泄式的独白里缓过神来就得离开。而那个我爱的和我恨的人都留在了镜室,听天由命。
我换上一楼前锋特警污秽的警服,戴上事先准备好的棕色假发与蓝色隐形眼镜,往脸上身上抹了点血,便倒在了人堆里。
不多时,容叔带领着特警冲了进来。
当随行医护人员朝乌烟瘴气一片狼籍的大厅喊“还有没有人活着”时,我佯装虚弱地扬起了满是血污的手。
城堡炸了,生活了8年的家没了,瑞恩?温洛凯奇也死在这片废墟之中,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会以全新的身份得到重生。
当我和其他伤员躺在草地上望着彼端浩瀚的火海不禁如此感慨时,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兔哥哥?
他朝着火海的方向哭喊着,撕心裂肺地呼唤着那个人的名字。火光映红了他绝望的脸也染红了他无助的泪。
多想上前给他一块巧克力,告诉他,别哭。
多想将那个男人从他脑中删除,告诉他,还有我。
多想直接带他一起离开,告诉他,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么?
多想……
“主人,该走了!”身着医护服同样浑水摸鱼出来的蒂娜在树后突然冒出的话语扯回我飘远的思绪。那些“多想”也仅限于“想”而已。
我艰难地点点头,跟随蒂娜隐入了丛林,步入一条隐秘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