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夏长叹了一口气,气焰一下子泄了下来,语重心长的劝丹秋:“你以为,当年是为什么要把大哥从宗谱里赶出去的?”
贺丹秋张大眼睛,他知道父亲素来最鄙视的就是南风,戏子男宠之类的也一直是贺家的禁忌,他原本一直以为是家里谨遵礼教的缘故,却原来,真的和大哥有关。
王爷,果真是……
“那可是戳脊梁骨的事情啊。为了大哥,贺家当初蒙了多少羞,你怎么也……”贺长夏再发不动脾气,他坐在椅子上,无奈的训诫贺丹秋。
贺丹秋弯下腰,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说:“哥,你就当,贺丹秋是真死了吧。”
真丢脸,这都是今天第二回哭出来了。贺丹秋不太合时宜的想,他抬起身子,泪珠滑进自己的嘴里头,涩得发苦。
他是真的喜欢王爷,不管王爷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他也不会否认自己的心意。
初夏的石板地仍旧凉的很,贺丹秋跪在地上,膝盖就像沉在水里,他哆嗦了一下,单薄的布袍子什么也挡不住,边上有人劝他起来,他也不理,只直愣愣的跪着,耳朵里听长夏哥哽咽着在骂,但是也没听进去什么。
然后,他被一双大手扯起来。
贺丹秋茫然的抬起头,是王爷。
他连忙擦干净脸上的泪珠,站直了身子,长夏哥还在说话,他慌忙去拦住,弟兄两个站在一处,都哭得惨兮兮的。
王爷张张嘴,也不好说什么。他瞪了一眼还不服气的贺长夏,将丹秋一把扯过来,然后冷着脸对贺长夏说:“他总归是你弟弟。”
贺丹秋站在王爷身后,低头揪着自己的衣袖,没有说话。
等两个人离开的时候,贺长夏还在身后头骂着,丹秋低着脑袋,央求王爷:“求您不要怪长夏哥,他只是……急了。”
王爷把他搂进怀里,低声安抚他:“没怪他,他毕竟是你的兄长。我先将他安排住下,等他消了气,你们兄弟俩再好生谈谈,好不好?”
贺丹秋感激得连连点头。
其实还有什么好说的?他舍不得离开王爷,王爷短时间也不会放人,而长夏哥,终究不会乐意看见这些。
这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至少现下里是这个样子。
当天晚上贺长夏就回东陵去了,兄弟俩没有再说什么,只在贺长夏离开的时候,丹秋对着大门,安静了很久。
王爷不喜欢看贺丹秋消沉的样子,他拉着贺丹秋,吭哧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好话,最后索性朝着床上一滚,想借此转移贺丹秋的注意力。
贺丹秋自己却不乐意,他挣扎了两下,就背转过去,继续沉默。
“那等得了空,我再领着你回一趟东陵?”王爷试探着的问。
“我会被打死。”贺丹秋闷闷的说。
“谁敢。”王爷摁着他的背脊,想安慰又怕自己拍得太用力,只能够慢慢摩挲着。
“我大哥是怎么死的?”贺丹秋突然问。
“谁……”王爷没想到贺丹秋会问这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阵子才说:“你是问……贺潜春?”
他一下子转过身子,眼睛对着王爷,说:“王爷,您同我大哥认识吧?”
王爷显得有些惊讶,问:“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可您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说起过。”贺丹秋继续问。
“人都死了,有什么好说的。”王爷虚咳了一声,想转开话题。
“大哥究竟是怎么死的?”贺丹秋继续问。
王爷脸上一下子沉寂下去,他坐起身,叹了一口气,说:“战死沙场。”
“在哪里,什么时候,因为什么?”贺丹秋从来没有这么咄咄逼人过,他紧追着王爷坐起来,继续问。
王爷面上十分内疚,他看一眼贺丹秋,迟疑的说:“新绿是……为了救我而死。”
“为了救您?”贺丹秋默然,这时候他心里哽得慌,脑子里轰隆隆的胡乱炸开,嘴上却像是被胶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两个人安静了很久,贺丹秋才开口:“大哥,是个很优秀的人吧。”
王爷点点头:“如果不是因为我,新绿如今也该领军一方了。”
“王爷你当年同大哥感情很好吧。”贺丹秋垂着头问。
王爷想了想,勉强憋出一句:“还不错。”
真假。贺丹秋忍不住在心里头啐道,还不错,会把自己给接进王府里?
他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王爷,您觉得我……跟大哥很像?”
“很像?”王爷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贺丹秋听着这句话,却误会了。
“明明一点也不像,大哥那么英明神武的一个人,我哪里同他像了。”贺丹秋握着拳头,哑着声音说。
“你到底在说什么?”王爷好像明白了一点,又更加糊涂,“谁说你和新绿像了?你们完全是两个人。”
“那王爷你为什么要把我给接进府里?”贺丹秋咬着牙问。
“为什么……”王爷目瞪口呆的看着贺丹秋,一点也不明白他脑子里头到底在想些什么。
“王爷,我连大哥的十分之一都赶不上,您犯不着委屈自己,对大哥也不公平。”贺丹秋心里头绞着疼,可话都说了一半,他也忍不住说下去。
“你……你住嘴!”王爷莫名其妙,但是贺丹秋的话越说越不对头,他止住贺丹秋的话,问:“你是后悔了?又想跑回去了?”
“丹秋不后悔,就是怕王爷后悔。”
“什么乱七八糟的,新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