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医生的鸨浦就读的是理科,而志愿法官的日比野则是文科。当鸨浦的注意力集中在窗外的景色时,忽然听到身后传
来东西掉落的声音。他一回头,正好看到一个布制的铅笔盒掉落在自己脚边,从里面滚出了几支铅笔。
想要立刻捡起铅笔的鸨浦,却发现脚下好象踩到了什么。喀……一个折断的声音。一支新铅
笔就这样折腰在鸨浦的鞋下。“啊、对不起。”蹲在地上收拾着铅笔盒的人,抬起头来瞥了鸨浦一眼。
那是一张有着纤细尖下巴、黑白分明大眼的清秀脸庞。那细致的鼻梁有如玩偶般的精巧,肤色白皙而线条细致
。对于眼前那张宛如少女的美貌看呆了的鸨浦,过了几秒钟才想起来,他好象是跟自己同样住在宿舍、有
着稀有姓氏的泽良木。他们既不同房,泽良木的个性又属文静,所以即使每天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也
没有打过招呼。鸨浦会知道他的名字,是因为他那中性的五官在一堆莽汉的宿舍中,显得格外突出。
近看才发现,他的眼神中似乎有着早熟的阴郁,充满了缺乏平衡感的尖锐气质。但是他的颈项和细薄的眼睑,却
又像稚嫩的幼雏般柔软,有引人犯罪的冲动。那巧夺天工的外型和尖锐的内在,让他就算已经入学一个月,仍无
法融入同学之中,连旁观者都能察觉到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意思。”
鸨浦俯身拾起了那支断成两截的铅笔。崭新而深绿色的笔身上,留下了鸨浦的鞋迹,露出锉裂的断口。
虽然看得出来不是太昂贵的笔,但是才一开学就踩坏别人的新文具,对鸨浦来说,却不是件太愉快的事。
泽良木只是默默凝视着断笔,也不接过来。看着泽良木白皙却面无表情的脸,鸨浦知道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让对
方不高兴了。尽管自己并不是故意的,但是有谁会看到自己身边的东西被弄坏还笑得出来呢?“对不起
……能不能让我赔你一支新铅笔?”鸨浦边跟日比野帮泽良木捡起其它的文具边问。
虽然多数学生会使用墨笔,但是国产墨笔的品质不好,要是用不习惯很容易弄脏纸面。所以大部分的学生在习惯之前,
都会多带几支铅笔备用,看来泽良木也是其中之一。“不用了……”不知道是不高兴还是天生扑克脸,泽良木接过鸨浦递过的
文具,粗鲁地塞进布制的铅笔盒中。他那几乎听不到的音质,比起他中性的外表来得低沉一点,并不属于太清澈的声系。“泽
良木……?”既然对方还是不高兴,鸨浦打算再拿出多一点诚意道歉而叫住了他。但是泽良木只瞄了鸨浦一眼就立刻垂下眼睛
,随便点了下头离去。一瞬间从他那黑色制服后领中露出的白皙颈项,让鸨浦不觉心跳加速。泽良木头也不回地快速消失在走
廊的另一端。“他干嘛走得那么快啊?”日比野目送着泽良木的背影,不是太在意地发表意见。他那好象看着隔壁胆小孩子的
口气,让鸨浦笑了。凝视着泽良木远去的背影,鸨浦不知道他过分警戒的原因何在。虽然常听其它住宿生或同学提到他的美貌
,但鸨浦从来没认真看过他的长相。不管再怎么美,反正都是同性,对鸨浦来说,根本是兴趣以外的对象。但是今天在如此近
距离看过他之后,鸨浦才有点了解他在寄宿生中出名的原因。不过踩断铅笔一事,还是让鸨浦觉得过意不去。“对方也有不小
心,你不必挂在心上。”日比野安慰地拍拍鸨浦的肩膀。“是啊。”鸨浦点点头,又回想起踩断铅笔那一瞬间的感觉。泽良木
那早熟而灰暗的大眼睛,好象在责备自己没神经似地。到了中午时间的学生食堂,不用说,总是人满为患。剑道社的社员们仍
旧像平常一样,豪迈地大口吃饭大声谈笑。“每天都吃山芋,早晚有一天头上会长出山芋来。”喜欢胡乱说笑的学生的大笑声
,今天也充斥在食堂之中。充满豪放色彩的剑道社社员,有不少人模仿学长畜着胡子。虽然他们脸上都长满了不整理的杂草,
不过看久了还挺可爱。鸨浦和日比野就坐在他们旁边吃饭。“不好意思,能不能把茶拿给我?”鸨浦对其中一个穿著
和服,名叫伊藤的同学说了一声,对方立刻豪爽地挽起衣袖,把装着番茶的大茶壶提到他面前来。栗形般的大头加
上刚长出来的胡渣,虽然伊藤的外型看起来有点野蛮,但其实是个喜欢热闹、有点没神经和厚脸皮的男人。鸨浦跟他说过
几次话,知道他是一个喜欢别人听他说话的人,两人之间的关系还算保持良好。茶壶“啪”的一声放在桌上时,还溅了几滴出
来,但是不以为意的伊藤随即转头继续跟朋友聊天。渐渐习惯这种都是一堆臭男人的住校生活的鸨浦,跟日比野并肩坐下,开
始吃着一成不变的午饭。在住校之前,他没有什么机会跟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一起生活。他还常被日比野嘲笑是个乖乖牌的大
少爷。学校里除了有比鸨浦出身更好的学生之外,也有像日比野一样全家都在工作、好不容易让他升学的苦学
生。虽然日比野在其家族来说已经算是有出息了,但是他说长兄远比自己优秀多了,只是为了扶养下面的弟妹,不得
不提早出去工作,自己也是多亏了大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