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便停下脚步。 “爸爸回来了。” 平常他一个星期只能和忙於工作的嘉彦见几次面。 嘉彦连续几天关在大学的研究室
里是司空见惯的事,就算回家,早上也比航早出门,晚上则在航睡觉之后才回来。 航蹑手蹑脚地靠近门,悄悄地往里面窥探
。坐在黑色皮椅上的父亲背影好巨大,他伸出手,好想靠上去。 可是,他不能。父亲太忙,为了航、为了母亲,而且全世界
的人都在等待父亲的研究结果。所以就算寂寞也要忍耐,绝对不能打扰父亲。 这个观念已经听女管家叮咛不下千万次了。因
为明白,所以航不出声,总是默默地看着父亲的背影。 平常这个时候他早就睡着了。外面一片漆黑,邻居的灯火也都熄了。
除了自己和父亲之外,大家都睡了。能共有两人独处的时间是航小小的幸福。 航扶着门把,屏住气息看着父亲,突然注意到
他左手指上的烟灰。而烧得过长的烟灰终于掉往地毯。 “啊......!” 航不由得惊叫出声。 于是,父亲的背部一阵颤动
。航惊觉自己失控,赶紧捣住嘴巴,但为时已晚。椅子了出嘎的一声,父亲回过头来。 “航?” 难得叫他名字的父亲的声
音,让航全身窜过一阵紧张感。 这个时候还没有睡觉,甚至打扰了父亲的工作,铁定要挨骂的。 航有所觉悟,他轻轻推开
门,垂着头宁立在门口。父亲捻熄了烟头站起来,缓缓地走近航。 航看到越来越靠近的大脚,感觉到父亲的手举了起来。他
相信自己一定会挨打,於是闭上眼睛,颤抖着身体,紧咬住牙关。 然而,触摸他头的却是一只大而温柔的手。那只手梳着他
的头发,顺势摸上他细瘦的肩。 “怎么啦?这么晚了,睡不着吗?” 父亲温柔的声音让航惊恐得睁大了双眼,眼前竟是眼
角刻着深深皱纹的父亲的笑脸。父亲摘下眼镜,用手指戳戳眉间,望着儿子的脸。 父亲突如其来的问话让航惊得呆立在当场
。因为女管家曾经告诉过他,绝对不可以在深夜里起床。 “......对......对不起。” 航僵直着身体道歉,父亲讶异地问
‘为什么要道歉?’然后再度抚摸着不敢抬起头来的航的头发笑了。 “我也想喘口气,我们到厨房去吧?” 航第一次看到
父亲站在厨房的样子。他从架子里找出牛奶、面包,在炉子上将大量的牛奶加热,再倒进自己和儿子的马克杯中。 “身体一
热就睡得着了。” 航看着眼前冒着白烟的的马克杯和父亲的笑脸,不觉也跟着笑了。 突然,他发现父亲一直盯着自己看,
航还来不及开口问理由,父亲就悲哀地笑着先开了口。 “你年纪还小,我想跟你说也没用;但是,妈妈她......可能撑不了
多久了。” 父亲用汤匙搅拌着牛奶,用沙哑的声音落寞地说道。 航不清楚‘撑不久’是什么意思,但是至少晓得那不是什
么好事。 航两手拿着杯子定住不动,父亲又象刚刚那样伸过手来摸他的头。 “可是,爸爸还是拼命研究,想救妈妈一命。
因为爸爸好喜欢妈妈,所以总希望能想出点什么方法来。” 父亲跟年幼的航提起他现在正进行的‘染色体计画’和‘无性生
殖再生’。 “不久的将来,不要说人造人,可能连死亡的人都有可能再生。” “再生?” 航狐疑地问道,父亲苦笑着摇
摇头。 “航大概还不了解吧......” 可是,总有一天,这个梦想会实现。父亲小声地说道。 结束了这个话题之后,父亲
的手指微微地颤抖着。 “身体已经热了吧?去睡吧!” “去睡吧!” 航没能抗拒父亲这听起来温柔,却有着不容人辩驳
的话,只好点点头。 “晚安......” 父亲陪着航回到房里,道了晚安之后,关上门,熄了灯。航在房里可以听到父亲的脚
步声,也听到父亲打开又关上书房门的声音。 航在被窝里待了一会儿,确定父亲不会回来之后,赶紧跳下床,捻亮了灯,把
刚刚听到的话写在笔记本上。他尽可能地将自己只知道发音,却完全陌生的语句写了下来。 现在虽然不懂,等长大念了书之
后一定就可以弄清楚的。 看起来比平常严肃的父亲的眼神和那一段未知的语词,深深地刻画在航的心中。2
去探望母亲那一天,天空罩着厚厚的灰色云层。航打开窗户,迎着冰冷的风眺望天空,突然发现了-- “航,风
太冷了,把窗户关起来。” 航乖乖地听父亲的话,将窗户关上,可是趁父亲离开房间的空档,他再度将窗户打开一点,感受
外面的空气。然后,航站到母亲的床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妈妈,下雪了!” 妈妈笑了,用有气无力的声音回答‘航
也懂了呀?’ 以前精神比现在好的时候,妈妈总能准确地猜到下雪的日子。航觉得很不可思议,而佳枝总是笑着回答他的问
题。她有细长的脸、温柔的双眼皮眼睛,而一头长及胸部的柔软发丝,则用象皮筋轻轻地绑着。 “空气不一样,还有味道。
” 母亲出生在雪国,小时候地堆了几公尺高的雪堆中长大,但是因为身体不好,往往只能从窗户看着在外面嬉戏打闹的朋友
。可是,她喜欢从天而降的小结晶,经常打开窗户,将手掌摊向天灾。 “那一定是来自空中的天使碎片。” 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