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父……翠浮游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倒了杯茶,端到嘴边才发现从那茶壶里倒出来的液体只是普通的凉白开。
他没在意那么多,就像平日里喝茶那样无声无息地把杯里的白开水喝下去。
事实上,他也不是什么穷讲究的人。
最大的证据就是他可以随手将崖上摘来的稀有花卉顺进草药坛里,清虫影虫过家家时捏的陶泥小碗被他烤硬了拿来当饭碗使。
屋外的月光清亮亮的,落进屋里,薄薄一层铺上青灰色的地板。虫谷的风不大,但是很冷。通过大敞的房门窜进来,刀一样刮在翠浮游单薄的身上。
先前御霏天问的那蹿人肠子的问题有意无意地在他脑海里闪现。
“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的人?
他因目盲生下来便被父母抛弃,要不是师父收留,他早就没命了。连自己的血亲都不喜欢他,他又何来喜欢人的资格?
可……真是这样吗?
无预警地,翠浮游开始怀念起半个月前夜夜安眠的日子。以及那个总是一声不吭任他抱着当抱枕棉被枕头使的人。
翠浮游发了半天呆,然后低下头,从小幅度蠕动的唇瓣中缓缓吐出那想了很久的名字。
“重昀……”
☆、第十二章 归谷
中秋过后,气温与日俱降。
翠浮游得知薛依虹被七王爷逮住并在鳯十三的栖凤楼完婚的消息,那是一个月后的事。九月的虫谷已经冷到了必须屋外穿皮裘屋内烧火炉的地步。
大得离谱的千虫山庄只有翠浮游他们三人住着,到哪都冷冷清清没什么人气。于是父子仨很默契地搬离自己的屋子,带着一堆惯用物什全挤去厨房所在的那院。
一连好些日子阴云蔽日北风萧萧,阴冷的天气把父子三人困在屋里好几天。所幸,就算气温日见走低,但总有那么一两日,天是放晴的。
九月下旬天气突然反常,天天太阳高照。清虫抓紧时间抱了被褥摊在太阳底下晒,顺带把前几日换下来的衣服端到水井边,刷洗拧干,晾了横有三个院子。
影虫一早就奔出庄,不知哪耍去了。没事干的翠浮游只能搬个躺椅放在太阳底下,悠哉躺着喝了会茶之后,就着那暖烘烘的阳光,脑袋一歪,一睡就是一下午。
等他迷迷瞪瞪醒来,只觉后颈处死僵死僵的,轻轻扭一下脖子就能听见恐怖的嘎嘣声响。
风吹过布料发出的呼啦啦的声音时不时灌进他耳朵里,厨房灶上架着的水壶壶嘴呼呼地冒白雾,壶里的水应该是滚开了。
翠浮游扭扭脖子活动颈椎,慢悠悠走向厨房。推开木门的一瞬,门里忽的扑出一股暖烘烘的气流,晕得他脸上湿湿的。开水滚汆的咕噜噜的声音从厨房左面传出,翠浮游转身过去,摸到被蒸气蒸得有些暖的青石灶台。他站着仔细听了一阵,如何想也没想就把手伸向架在炉上的铁水壶。
指尖快触到水壶滚烫的外壁时,一只大手冷不防从他身后伸出,截住他的手腕。
翠浮游愣了愣,随后明白了什么似的,低下头抿着嘴笑。
站在他身后的人一言不发,只是静静攒着他的手腕。握了一会,手指关节带着茧的大手松开,转而把翠浮游白净纤细的手握在掌心。
那人高过翠浮游半个头,喷出的气息斜向下溢在翠浮游后颈处,闹得对方痒痒得直缩脖子。
“诶,别闹……”受不了那股痒劲,翠浮游眯着眼笑出了声,“怎么回来了?别是落了什么东西在庄里,专程回来拿吧!”
他半开玩笑似地说。
身后人依旧默不作声,只是缓缓伸出另一只手环住翠浮游的腰,把他整个人箍在怀里。
“嗯,确实落下了,很重要的东西。”
他凑到翠浮游耳边,往人耳朵眼里吹气。
被抱的那位一个激灵,脸上笑容僵住,由脑门至脖子根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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