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第 14 章
慕容紫英这头为他思虑的百转心思,云天河是万万想不到的。那日一径出了东禅寺,直奔城外八公山,猎了只肥硕山狐就地剥皮烤熟,饱餐一顿,拣着旁边一颗大树,倒头便睡。
这一睡就是三天,他是被雨水打醒的,冰凉的水珠渗过层层树叶滴落在脸上,已带了初秋的凉意。
已经到秋天了啊,云天河仰头看着雨水落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已经好几天没给爹上香了,这可了不得,爹若是生气可吓人得紧。他急忙蹦起来,却想起牌位还在慕容府,不禁丧气。说起来小叔父也没怎么他,可他就是不想再去慕容府,那感觉,倒像有些怕似的,不禁在树下来回走动,万分苦恼。
“喂,野人小子,你走得我头都晕了!”韩菱纱的声音从树上传来。
云天河抬了瞧了她一眼,韩菱纱倒怔住了,不过几日功夫,这小子倒像满腹心事,人也憔悴了许多,难为这样无忧无虑的人,竟也会为俗世烦恼至此,倒教她瞧着怪可怜的。
“你有什么麻烦,说来听听。”韩菱纱从树上跳下,看在帮过自己的份上,也替他解解忧。
云天河犹豫了一下:“我想回山上,可行李还在小叔父家。”他觉得别人听到这句话一定觉得很好笑。
果然,韩菱纱笑出声来,她觉得这个野人小子的想法真是与常人不一样:“那你就去他家拿嘛,就你那点破家当,难道他会不给你?”
云天河叹气:“可我不想去他家…”
韩菱纱看着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敛了笑意,小心试探:“你们吵架了?就为了和柳府的亲事?”
云天河摇头:“不是。”
这小子也学会吞吞吐吐了,从前不是爽快得很吗?韩菱纱看出他的难言之隐,大度地摆摆手:“不说也罢,看在咱们认识的份上,我就帮你把行李拿出来。”
云天河疑道:“你不认识小叔父,怎么让他把行李给你?”
“放心吧。”韩菱纱胸有成竹,得意道,“这可是我的看家本领,可别小瞧我!”说罢,红衫飞扬,朝寿阳城去了。
慕容紫英看着行李和站在廊外随行的僮仆,心里有些烦乱。已经三天了,云天河还不见人影,当初下山不是把那牌位宝贝的紧么,怎么这会儿却扔下不管?
外头落了一阵雨,此刻停了,初秋特有的凉爽漫进屋里,慕容紫英却觉得更加燥热。陈伯被人扶着进来,看慕容紫英仍不肯走,咳了两声劝道:“少爷,时候不早了,还是动身吧,外头都等着呢。”
“我知道。”慕容紫英面色波澜不惊,暗自握紧扶椅的手已指尖泛白。他何尝不知早该动身,同县的考生相邀同行都被婉拒,再晚些只怕会耽误州试,他已不能再等。可即便这般窘迫,他却仍想再见云天河最后一面,就是不相见,远远看上一眼也好,看他过得好不好,便从此安心,再无牵挂。
可他偏偏不来!慕容紫英低眉长叹。
正在此时,负责打扫云天河房间的陈奉扑进屋子,大惊失色:“不好了少爷,云公子的牌位不见了,还有他的包袱。”
慕容紫英敛眉沉声:“胡言乱语,天河哪来的牌位,究竟怎么回事,好好说话!”
陈奉喘了好几口气,手忙脚乱地比划:“ 刚才去打扫云公子的房间,东西都齐整,唯独不见云公子的包袱和…他爹的牌位!”
东西齐整,却独独少了云天河的东西,慕容紫英登时沉下脸,心中怒气升腾,没有贼会偷别人的牌位,他知道云天河有些功夫,定是他悄悄取走东西——竟是连一面也不肯见他!
他阖上双眼极力压制怒气,却只觉云天河的容貌在脑中愈发清晰,他睁开眼睛,腾地站起,干脆利落:“马上动身去陈州!”
四下僮仆皆惊愣,这几日一拖再拖,这会儿怎突然转了性子,说走便走?还未回神,慕容紫英已大步跨出房门,直奔府门,陈伯叹了口气,只得吩咐下人好生照顾。
马车出了寿阳北门,沿着官道行驶半日,日渐西沉,天边唯余一抹晚霞。慕容紫英揭开车帘瞧了瞧天色,问车夫:“还有多久到歇脚处?”
车夫仰首前瞻,回道:“少爷莫要担心,前方有处村庄,再过半个时辰便到。”
慕容紫英点了点头,放下车帘,看着歪头睡去的陈奉,兀自翻开书卷,映着清凉暮光翻阅。
过了不多一会儿,车夫忽然停下马车,掀帘道:“少爷,前方官兵拦路,我去瞧瞧。”
慕容紫英微颦双眉,若是此路不通,可就难办了。
陈奉也被惊醒,跳下马车一同前去,不一会儿二人回来,皆有难色。陈奉的五官都快皱到一块儿去了:“少爷,前面官差说昨夜暴雨,山上巨石滚落,切断官道,要咱们绕行。”
慕容紫英对车夫微微颔首:“这附近可有歇脚处?”
车夫点头:“此处绕行向北不远,有chù_nǚ萝岩,山下有村户,但路却记不大清了。”
慕容紫英瞧了瞧天色,只一会儿功夫,愈发暗沉,似要落雨,当即断道:“暂且绕行,找处地方落脚。”
两人答应,忙上马车。一声吆喝,马车从一旁岔路拐进山路,曲曲折折,伸进茂密的山林。山路崎岖难行,两旁林木渐浓,陈奉探头一瞧,只见狭窄的山路旁浓荫参天,遮蔽视线难以远望,不时传出古怪的叫声,天幕暗沉,浓重的湿气扑来,他忙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