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华宫外,血色钧天。
赤红巨蟒如一道迷魅的血影,利牙之下不见完尸,夏景桐御风落到巨蟒腹部才得以喘息,浑身染着血污,刻骨诛心的疼痛此时已经变得麻木,他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是觉得冷。
像是又被推进了冰湖,他想有人来救他,可是眼前所有人都拿刀指着他,没有人跟他站在一起。
天引卫与尸人缠斗,上君雪的目标是斩杀夏景桐,可半路夏景晖突然跳出来,手持长剑招式简而快,不似上君雪剑招阴狠诡谲多变。两人你来我往交手过招,直教人看得眼花缭乱。
而夏景晖既要拖住上君雪,又要不被察觉地护着夏景桐,还要想办法抓住他,分心无暇,一时竟与上君雪打成了平手,陷入僵局。
夏帝居高临下俯视着一切,目光幽深,圣意不可揣度。
等皇甫端和穿过十二道宫门,赶到朱华宫的时候,看到的是夏景桐匍匐在地上呕血,上君雪趁夏景晖分心之际突然松手,长刀脱手而出,径直刺向了夏景桐。
千钧一发之际,皇甫端和纵身跃起,拔刀斩向夏景桐。
是私情?
还是忠君?
他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考虑其他,一刀斩断飞到夏景桐面前的长刀,落在了夏景桐面前。
杜珩看见这一幕,直接捂眼:“真是疯了!”
皇甫端和摇头苦笑:“或许真是疯了……”眼前恍然浮现出父亲两鬓斑白的脸,还有兄长皇甫景明怒其不争的指责,这下,真的是不忠不孝,被万人唾骂了。
“莲姬”因嗜血而嗡鸣,指向天引卫诸位同僚,血色的戾气凝聚翻滚成杀人不见血的风刃,与燕云奇的刀撞到一起。
“快逃——”,夏景晖突然大喝道,飞身落到皇甫端和背后,“我掩护你逃出皇宫,去东海玉凉镇找夏景鸢。”
一道剑气落下,劈开了一条生路。
皇甫端和抱起夏景桐逃走,忍不住回头看了夏景晖一眼,欲言又止。
“我与昭和以性命起誓,绝不会让父皇伤及皇甫一家。”
皇甫端和再无牵挂,心中只系有夏景桐一人。
与此同时——
青衣巷,花十二卷起画轴放进包袱,背着包袱带上房门,将院门锁好。
花十二背着包袱走远,身后曾盛装了风花雪月一般的院落在黑夜里消失不见。
青衣巷附近的林子里有一条浅溪,他沿着溪边儿寻找,看见一堆点燃的篝火,旁边刘壮实正裹着破旧的绒毯睡觉,那蓬头垢面的乞丐蹲在树桩下的阴影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花十二走到乞丐面前,沉声开口:“我要见夏帝。”
乞丐烦躁地咕哝了一句,声音低沉地犹如春雷:“太晚了,不见。”
“夏帝派你监视我,如果我带着夏帝想要的东西跑了,你会怎么样?”
“夏景桐还在宫里,你不敢跑。”乞丐懒懒回了一句,“等吧,天快亮了。”
“花某可以不等,用黄泉钉操控你,简单粗暴行之有效。”
乞丐静默了片刻,起身绕到刘壮实面前,把他当枕头枕着的包袱抽走,道:“等会儿。”
花十二只能等
没等多久,乞丐换了装束从树桩后走出来,篝火映照下,长发高束,剑眉星目面若冠玉,一滴赤金美玉点缀在额前的发带上,青莲戎装俊美而fēng_liú。
那人将缠有赤红丝绦的长鞭别在腰间,淡淡道:“御龙卫将军,辜峰。”
“辜将军,有劳了。”
下一刻辜峰吹响口哨,只听见远处一声马儿的嘶鸣。
花十二循着声音望过去,看见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奔了过来。
“你看上去很悠闲?”辜峰随口问道。
花十二扯唇,手死死揪紧了胸前的包袱,那是他唯一的生机。至于悠闲?胸腔里鼓动的心跳他已经完全听不到了,仿佛与远在皇宫的夏景桐的心脏连在一起,夏景桐死了,那颗维持生命跳动的东西也将停止。
辜峰翻身上马,向他伸手:“上来。”
有夏景晖掩护,皇甫端和仍未带走夏景桐。
手臂上花叶蛊的印记隐隐作痛,皇甫端和猜不透是什么缘故,但野性的直觉告诉他,是糟糕透了的事。
战局僵持着,天空不知何时泛出了鱼肚白,刺目的白光在冉冉升起。放眼望去,整个皇宫镀了一层白霜,唯独朱华宫血色浸染。
铺天盖地的流矢飞来,皇甫端和护着夏景桐,手臂肩膀被划开了几道血口,奇怪的是,他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
几道血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然而手臂上的印记越来越痛,他克制不住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如同野兽哀嚎的粗喘。
怀里的夏景桐突然没有了声息,紧接着赤红巨蟒变得癫狂乱窜,发了疯似的冲向皇甫端和。傀儡术失控,尸人全部软趴趴地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情急之下,夏景晖挥剑砍上血蟒,上君雪趁虚而入,持刀刺入他的肩膀。夏景晖舍弃一臂,突然挥出一记剑花,逼退上君雪,飞身落到皇甫端和与血蟒中间,再次高高挥起长剑,迎面砍了上去。
血蟒受了伤,萎缩成一条赤红小蛇窜进了夏景桐的手腕上绕成一圈。
两人并肩而立,孤身奋战,哪知下一刻皇甫端和突然将怀里的夏景桐推给夏景晖,自己脱力地跪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夏景晖着急问他。
只见皇甫端和面色痛苦地抓住手臂,夏景晖掀开衣袖,看见手臂上的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