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君雪看了眼花十二,又看了夏景桐一眼,最后视线落在花十二身上,声音犹如腊月寒霜:“七殿下怎么在你这儿?”
夏景桐看出两人是旧识,横了太子一眼,便径自离去。
花十二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心里发苦,表面上还得应承,垂首乖乖应答:“昨儿是草民的生辰,殿下特来相陪。”
“哦?”上君雪突然冷冷地笑了,“七殿下一掷千金,想必送的礼一定很阔绰吧?”
“不多,只有一块玉佩。”这话,听上去很是遗憾。
“那也很值钱吧?”
“不值钱不值钱”,花十二只能苦笑了,语气里尽是惋惜,“还有一碗长寿面,七殿下亲自下厨,虽然没有烧了厨房但是搞得乱七八糟,草民颇费了一番工夫收拾。”
忽然听到一声低沉的轻笑,绷紧的弦一般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花十二惊讶抬头,看见太子偏过头去,嘴唇翕动,声音传过来:“说是长寿面,其实是没什么味道的清水汤面。”
“我吃的有味道,”花十二试探着接道,“杂七杂八放了满满一碗,味道酸甜苦辣全沾了个遍。”
“那是你厨房有东西,没有东西的时候就是清汤面了”,太子顿了顿,又转过脸正色道:“听闻你是雪的朋友,我只是来看看,没什么其他意思。”
“草民不敢”,花十二抬眼仔细端详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那俊雅文质的面容上不知为何异常阴郁,眼眶似乎泛红。
太子显然不想在说下去,花十二想了想,说:“时候不早了,草民的铺子要开门做生意,恐怕没法儿伺候殿下了。”
太子便说了声:“打扰。”跟着上君雪回去了。
所以说:太子是来做什么的?
花十二一头雾水,干脆甩了甩脑袋什么都不想,回去做生意了。
下午突然开始下雨,一直下到了晚几乎没有生意上门。
一边骂着“贼老天”一边收拾打烊,大雨滂沱中隐约看见一个纤瘦的身影撑伞缓步走来。
花十二愣了愣,赶忙拿了厚实的毛巾子迎进大雨里。
“殿下,这么大的雨,您怎么来了?”
将毛巾子蒙上夏景桐湿漉漉的头发擦拭,无意间蹭到他冰凉的脸,心里一惊,裹好他的身子吩咐:“我去煮姜汤。您先歇会儿,这是热茶,捂着也暖和。”
“不用!”夏景桐艰难地从毛巾子里钻出脑袋,“我是来买东西的。”
“这个不急,”花十二出乎意料地强势,“这是热茶,您先拿着。”
手里被塞了热茶,夏景桐还想说话,花十二已经走进了后院。他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通红的鼻子,只能把自己裹在毛巾子里等。
没等多久,花十二端着姜汤进来。
夏景桐摇头:“端它远点儿,我受不了这个味儿。”
“您淋了雨,身子骨又弱,会生病的。”
夏景桐呲牙:“滚!我说了不喝就不喝!味儿那么重,鬼才喝得下去!”
花十二无奈:“那……草民去烧热水,您泡个澡?”
“都说了不用!”夏景桐又揉了揉鼻子,把毛巾子裹得更紧,“我来买留兰草。留兰草给我,银子给你!”说着扔出钱袋。
钱袋在花十二脚边打了个滚儿,呆头呆脑地停住了。
“殿下执意如此,草民只有从命。”花十二捡起钱袋,从门角搬出一盆绛红色的草。
夏景桐伸手去接,突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手一抖,差点把留兰草摔了。
花十二叹道:“殿下,您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要是病了,会有人担心的。”
夏景桐的脸色似有动摇,花十二再接再厉:“汤药很苦,殿下受得了那苦味儿吗?”
夏景桐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眼花十二手里冒白烟的姜汤,再沉思片刻,在下一个喷嚏打出前,沉痛道:“去准备热水。”
花十二裂开嘴笑,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一股子算计在里面。
这时柳曲街马蹄声乱,一架马车犹如鬼魅出外。
“看来不用麻烦花老板了”,夏景桐丢下毛巾子,说:“有人来接我了。”
夏景桐拉开门,大雨如注,那人撑着伞缓步走来,黑衣锦带高大伟岸,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气势犹如山中猛兽不可夺其锋芒。
那人朝夏景桐伸出手,指节粗砺,手掌覆着层发黄的厚茧。
“你来接我?――真是稀奇啊!”夏景桐将留兰草抛给那人,脸上似笑非笑。
神态傲慢语气像是嘲讽,站在他身后的花十二却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心头像是被马蜂蛰了一口,不舒服还隐隐作痛。
夏景桐将手放在那人手掌里,勾唇浅笑的刹那像是一朵不胜娇羞的清灵柔曳的梨花。下一刻他被青年拦腰揽进怀里,接过青年手里的伞撑起,将他们与冰冷的大雨隔开,也隔开了花十二。
等马车走远,花十二累得心里发慌,干脆坐在门槛歇息,看那青年气势不凡应该大有来头,仅凭现在无权无势的花老板恐怕可应付不了。
“该怎么办呢……”
花十二茫然四顾,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太子清俊隐忍的面孔。
“真是的,我明明不想掺和的。”
第4章 第四回与子同谋
冷风骤起,乌云聚集来铺满天空,将最后一丝阳光吞噬殆尽。柳曲街几乎没有行人,花十二看着门外黑压压的乌云,想着今天不会有生意,厨房也快空了,便锁门出去采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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