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君雪忍道:“臣不敢。七殿下持械――”
“――够了!”昭和公主冷声打断,“不就是七弟不听父皇的话么,又不是一次两次。此等小事,不急在这一时片刻。”
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揭过,天大的事也变得不值一提了。上君雪还要再争,太子暗中施以眼色,他只好让一步,道:“臣会等到婚宴结束。”
昭和公主这才满意,美目横向天引卫,帝家皇威不可直视,“尔等还不退下!”
天引卫再怎么嚣张跋扈,也不敢在盛怒的昭和公主面前造次,何况头目都让步了,他们乐得不掺和。
夏景桐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上前去拉扯皇甫端和,半路上天音坊主挤过来站在幕莲郡主身旁,看似冷眼旁观,实则握住幕莲郡主的手腕趁机逃开。
大厅越加混乱,各方势力隔岸观火。
“跟我走!”夏景桐执拗道。
皇甫端和下意识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忍着胸口万虫噬心的剧痛,面露讥笑:“不可能”。
“如果你真要成亲,就跟我吧。”
皇甫端和却看向幕莲郡主,道:“那是我刚拜过堂的娘子。”
眼底灼灼生辉的烈焰滚烫地眼眶生涩发热,理智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夏景桐一字一句、一言一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事已至此,容不得你拒绝!”
下一刻念动蛊诀,趁皇甫端和行动滞涩的瞬间捉住他的胳膊,数不尽的微小蛊虫在空中弥散开来。
太子惊呼:“快躲开!”
宾客慌忙退散,躲得躲、逃得逃,乱成了一摊僵局。
夏景桐带着皇甫端和趁乱逃走,上君雪本欲追捕,却看见花架后的花十二朝他摇头,看向太子,太子也是阻止的神色,虽然不明白其中缘故,但他仍是退了回去。
说时迟那时快,三皇子夏景晖身法如电,只身挡到夏景桐面前。
“你以为这是街头杂耍的猴子戏给人看笑话么!”昭和公主跺脚恨道:“――三哥拿下他!”气极之下竟连平时的称呼都喊了出来。
“皇兄!”夏景桐低低喊了一声,哀求无望的眼神如同晚春的落花。
夏景晖心冷如铁,只道:“是为你好。”
“死也罢活也罢!本宫不悔!”
昭和公主站在不远处,听夏景桐非但不知悔改,还宣誓般:“死也罢活也罢!本宫不悔!”的言辞,眼前如同炸开了流光溢彩的烟花,那般鲜活、璀璨。
烈阳正盛,凤眼被炙烤得通红,昭和公主忍不住遮住眼睛,在看见夏景晖同样犹豫的神色时,终是不忍占了上风。
“问世间情为何物……夏景桐,你既然不悔,本宫成全你。”
夏景晖留下空挡让夏景桐得以逃脱,目光不由斜睨向从始至终冷眼旁观的太子,然后是神态痴狂的苗疆王,再思及这一片残局,他与昭和公主齐齐发出一声悠远的哀叹。
铜钱儿跟着花十二躲在花架后面,看见大哥跟先生走了,眼睛莫名亮晶晶的,抬头看花十二,发现他像戴了张微笑的面具,原本翠绿的眸子现在像捕捉猎物的狼的兽瞳。
“逃不了的……”,花十二轻声说:“小桐,你永远逃不了……”
夏景桐架着皇甫端和疾掠过房檐,逃离之际,冰冷泛光的刀锋映出皇甫端和幽深漆黑的瞳眸,下一刻,那把“莲姬”刺进了夏景桐的胸膛。
第30章 第三十回 一念成魔
“先生――”
明玉湖底,霜雪冰封,他迷离之际,看见黑衣青铜面的少年逆着水光朝他游来的身影,恍惚从天而降的神明。拉他入怀的臂膀坚决而有力,他清晰记得少年胸膛炙热的温度犹如烈日骄阳,瞬间驱赶尽四肢百骸的阴寒。
他第一次觉得温暖,贴着少年的胸膛,听他有力蓬勃的心跳,眼前明亮如墨玉的瞳眸里映着自己苍白的脸,也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冻僵的身体突然发烫发热,烧得心跳莫名悸动。
如今,这般冷,又被推进冰封的湖底吗?夏景桐硬撑着沉重的眼皮,居高临下地看着一群面目模糊的灰影。
冲在最前方的少年稚嫩哭泣的面庞突兀地落尽眼底,七皇子夏景桐猛然惊醒,挣扎喊了一声:“铜钱儿……”
如折翼的鸿雁从高空跌落,重重摔到了地上。
昭和公主、夏景晖、太子即便是花十二也不曾料到有此变故,一时都忘了言语,都怔愣望着持剑而立的皇甫端和。
皇甫端和面无表情地拿“莲姬”指着夏景桐,剑尖的血滴到地上,是鲜艳无垢的红。
“皇!甫!端!和!”
昭和公主的尖叫声乍起,夏景晖第一个回神,弹一枚玉石打落了皇甫端和的长剑“莲姬”,正要冲出去,却见夏景桐捂着胸口挣扎站起,突然放声大笑。
凄厉哀绝的笑声飘荡在空中,犹如鬼泣。
“皇甫端和,你当真……负我?”他抬起头,染血的面容明艳媚丽,眦裂的眼神犹如迸溅着星火。血晕染着红衣,几缕蜿蜒血迹顺着细白的胳膊流淌到手背,又被不着痕迹地藏到身后。
皇甫端和神色冷淡地开口:“臣的娘子只有幕莲郡主”。
“幕莲郡主?”夏景桐忍不住大笑,充斥着讽刺的嘲笑,听着却像嚎哭,“可惜!真是可惜!你的娘子早就死了!你抱着那堆黄土去洞房花烛,去白头偕老啊!!”说罢,神色一凛,手指飞快结印,不等夏景晖阻止,一掌打翻了大厅外附近的假山,逼得藏在假山里的天音坊主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