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比自己所想的更被小鬼吸引,是这种心情,让飒变得疑神疑鬼的吧?……把飒逼到这种地步的是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把那只手伸过来。”贵之硬是把草薙的右臂穿过救生衣。
“我去找救生艇。要是三分钟以内及有回来,不用等我,跳下去吧!” “不用找了。这一楼里没有救生艇。里面已经是一片火海,别管我了。”“闭嘴!”贵之激动地抓起草薙的衣襟。
“因为你的爱人,柾差点死掉,所有的原因都归咎于你。就算这是事实,那又怎样?这能当作我对你见死不救的理由吗?要是有告白那种无聊事的力气,就给我站起来!谁会让你一个人死在这里!就算用拖的,我也要把你带回去!”草薙的手反揪住贵之的衣襟。
“你才是,给我冷静一点!带着伤患一起走,生存率会跟着下降!把碍事的东西丢下来,自己走!”
“怎……!”贵之准备开骂,却忽地闭上了嘴。
“……等一下。”他仰望天空。抓着彼此的衣襟,草薙也诧异地跟着贵之望去。没有一丝云朵的夜空——十分硬币大小的柠檬色巨大满月上,逐渐渗出点点黑影。约有指甲大小的黑影发出轰隆巨响,转眼间就膨胀变大。两人瞠目结舌。那是一大群成群结队的大型直升机。两人茫然仰望天空,教人忍不住覆住眼睛的强烈照明突然射向轮船。甲板变得宛如白昼般明亮。
“救援吗……?”草薙眯着眼睛呻吟。
“………不……不是。”贵之用手遮着眼睛,仔细望进强烈的光线中。 直升机的大小、颜色,队列。那不是海上保安厅或湾岸警备队的直升机。
那是——“美国海军……”草薙愕然张大了嘴。直升机发出轰响,从天而降。螺旋桨的风压在甲板上逆流。
“……是老爷吗……”
“……这么说来,我以前曾经听说过,四方堂的会长室里,有直通白宫的热线……”草薙虽然痛苦地扭曲着脸,还是“咻”地吹了声口哨。紧抱住草薙膝盖的小男孩,也吃惊地望着天空。
“真有—手哪……那个臭老头。”现在上空充满了眩目的光芒。绳梯被放下,士兵们一个个降落。贵之的双臂紧紧抱住柾的身体,再也不让他离开自己身边。
“…悠一”先上了床的理子在半夜里听到微弱的声音,醒了过来。隔间另一头亮着灯。她在借来的睡衣上披上长袍起身,悠一把矮桌拿到1k的狭窄厨房,正摊开教科书和笔记本。
“对不起,吵醒你了吗?我马上就去睡了。”
“……又在帮冈本抄笔记?”
“嗯……”
好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发现似地,悠一立刻把桌上的东西收拾起来。悠一其实是个很害羞的人。减少自己念书时间,为休学中的朋友整理各科笔记……这种事,悠一事实上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他的挚友失去连络,已将近两个月了……三月初的时候,悠一还废寝忘食地追查好友的行踪,可是到了最近,他连冈本柾的名字都绝少提及了。悠一茫然沉思的时候变得多了起来。不管多么愉快的聊天,他的眼神也会忽地望向遥远的彼方。
虽然看起来成熟冷酷,但悠一事实上比他人还要纤细敏感。理子非常清楚,他有多么地担心好友。这一阵子连饭都没好好吃,体重转眼间直线下降。拥抱的时候,理子能够感觉出他背部的肌肉都瘦了下来。
安慰的话传不进他的心中……仿佛所有的—切,都从开在悠一胸口的大洞里溜走了似地。
……真教人嫉妒呢!回想起有着太阳气息的少年笑脸,理子把头靠上比自己年幼的情人肩膀。
男人都是这样的。不管身体如何契合、交换过多么激烈的亲吻,男人的心终究还是会回到男人那里。虽然寂寞……但女人无法填补他们心灵的空洞。
“……不要紧的。冈本一定会回到学校的。或许他明天就会突然露脸了也说不定。带着轻井泽的土产回来,跟你说‘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悠一“呼”地叹了一口气。
“理子真是乐观呢!”
“是悠一太悲观了。”理子反驳道,食指像节拍器似地左右摇晃。 “明天冈本会打电话来。来,复诵一遍。”
“……”
“说呀!明天冈本会打电话来。语言是有魔力的。说出口的话,就会成真。”